“一家人。講究個啥拖累不拖累,這些年都過來了,要講早就講了。還等到這個時候?”連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緊緊地盯著連守仁的眼睛。“老大,做人要講良心。人要喪了良心,那這個人就算完了。周圍人看不起他,老天也不保佑他。我和你娘這還都在呀……”
連老爺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連守仁的額頭上就見了汗。連老爺子的話。說的很重。甚至比在連蔓兒的事發作的時候,還有高利貸事件中。說的還要重,而且是說在這個當口,連守仁不能不心顫。
“爹,你可別誤會我……”連守仁趕忙解釋。
“老大,你就說,你是想分家自己過,還是不想分家,咱一大家子過?”連老爺子並不想聽連守仁的解釋,他直接問道。
連老爺子幾次逼問,讓連守仁沒了退路,也讓連守仁明白了,連老爺子的決心。
“爹,我、我啥時候想分家了,這不都是……”
“你是說,你不想分家?”連老爺子立刻盯住了連守仁,問道。
“我、我不想。可……”
“那就好,既然大傢伙又都不想分家了,那咱就不分。”連老爺子一錘定音道。
連守仁嘎巴嘎巴嘴,只覺得一股又苦又澀的滋味從嗓子眼裡冒出來,讓他欲哭無淚。
連老爺子又吩咐連秀兒,將在家的幾房人口都叫到上房來,說了這個決定。大家自然都沒話說,一個個臉上帶著笑,只是那笑容裡有幾分真幾分假,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原本放在炕上的幾個禮匣已經被收進了櫃裡,就是連守仁監生的執照和文書,也被連老爺子小心地收在一個朱漆木匣內,放在了屋角一個小佛龕下面。
一大家子過日子,自然還是連老爺子和周氏當家。家中的一切財物,也是由老兩口子分派用場。即便是嶄新的監生老爺和太太也沒轍,因為論起來,連老爺子和周氏是老太爺和老太太。
“一大家子過日子,勺子沒個不碰鍋沿滴。”連老爺子又語重心長地說了一番話“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誰心裡也不能存疙瘩。大傢伙扭成一股繩,咱這日子才有奔頭。老大現在成了監生,做不做官這個話咱出去不能說,也別就自高自大的。跟左鄰右舍、鄉里鄉親,咱得比以前還講究,不許端架子、也不許攪擾人家,不能讓人背後指著脊樑骨說道咱們……”
連老爺子這樣說,大家都點頭應承。
“爹,這可是咱家的大喜事,該給爹打二斤酒慶賀慶賀。”等連老爺子說完,連守義就陪笑著道。
“是你又饞酒了吧。”連老爺子瞪了連守義一眼道。
“爹,這不是大喜事嗎。”連守義也不太爭辯,只是咧著嘴笑。
“給孩子們拿錢,買就買肉,晚上大傢伙好好吃一頓,把里正、春柱他爹、吳家兄弟……都請來。”連老爺子說了一串的人名,然後又說道“老四一家也讓他們來,飯菜做的豐盛點。”
一家子人就都各自忙活開了。
連守信和張氏聞訊從鋪子裡回來,連蔓兒正站在西廂房門口,夫妻倆本來要去上房,就拐了個彎先回自家來了。
連蔓兒就將發生的事情和他們都說了一遍。
“huā兒的女婿來,給你大伯捐了監生,還說就要有官做,結果這個家就不分了?!”張氏聽後,就道。
“嗯。”連蔓兒點頭,雖說過程比較曲折,但總體來說“就是這麼回事。上房我爺我奶這就要操辦飯菜那,晚上請了老些人來家裡吃飯。有吳三叔,還讓咱一家也都過去吃。”
“這老些年,以為沒指望了,突然又成了。老爺子這下心願達成,這是要讓大傢伙都知道知道那。”連守信就說道。
“爹,我大伯這監生是捐的,還是宋家給捐的。”連蔓兒轉了轉眼珠,低聲說道。
“這咱自己說說行,在你爺跟前可千萬別說。在外邊,更別提這話茬。”張氏忙道。
“對。”連守信也道“蔓兒,你還小,不知道你爺有多不容易。再說,想捐監生,也不是誰都能捐的了,還是得你大伯有這個底子。”
連蔓兒眨了眨眼,連守信和張氏夫妻兩個,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爹、娘,這不用你們囑咐,我心裡明白啥話能說,啥話不能說。這事,咱不說,可咱心裡得明白。”連蔓兒就道。哄著老人高興。家醜不外揚是一回事,但是自己心裡得清楚,不能最後把自己個也給哄了。
“家裡人都幹啥去了?”連守信往外看了看,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