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針尖對麥芒,就的這麼天天吵吵,沒個頭。以前為啥我啥事都順著你奶,不為別的,還不就是為了日子過的清淨點。”張氏一邊搓著棉線,一邊絮絮叨叨地道。
連蔓兒從浸泡花生種子的水盆邊站了起來,走到盆架旁,用帕子把手上的水擦乾淨。趙秀娥和周氏這樣天天吵架的過日子法固然不好,但是以前張氏對待周氏,一味無原則忍讓的過日子方法,也不見得就對頭。
“咦,”張氏說著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奇怪地道,“小七,你剛才說啥,你秀娥嫂子還跟你爺吵吵起來了?”
往天,家裡吵架,不是趙秀娥挑上週氏。就是周氏挑上趙秀娥,連老爺子很少參與。其實很多莊戶人家都是這樣,家裡面的女人們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翻了天,男人們卻並不參與。事情過後。一家人該咋樣還是咋樣。所以,張氏才會奇怪,今天趙秀娥怎麼不僅對上了周氏,還對上了連老爺子。
“嗯,好像是因為安排種地的事。”小七點頭道。
種地的事情,是連老爺子安排的,那麼趙秀娥對上連老爺子。這就不奇怪了。
上房吵架的聲音越來越高。
“我看看去。”連蔓兒說著話,就從西廂房裡出來。
連蔓兒走進上房外屋,就看見趙氏和連葉兒並排站在一起。蔣氏抱著妞妞站在西屋的門口,西屋的門半開著,可以看見西屋裡,古氏和連朵兒都坐在炕沿上。這娘幾個並不進東屋,但是明顯都很關注東屋裡吵架的情形。
“咋回事,咋今天吵吵的這麼邪乎?”連蔓兒就走過去。站到連葉兒身邊問道。
站到了連葉兒身邊,連蔓兒這才注意道,趙氏臉色青白。身子也在微微的發抖。連蔓兒不由得嘆氣,說起來,也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趙氏生來就格外的膽小,即便是天天看家裡吵架,她也不能習慣。每次都嚇的變顏變色,膽戰心驚。
“秀娥嫂子說爺偏心,”連葉兒扭頭瞧了瞧蔣氏,就轉回頭來,壓低了聲音告訴連蔓兒,“秀娥嫂子說種地她們屋裡出的勞力多。嫌大伯他們出的勞力少。”
原來是這麼回事。連蔓兒想了想,連老爺子跟連守信說過今年種地的安排。其實原來連家種地,一直是這麼安排的,那時候並沒有人說話,大傢伙都習以為常。
但是,如今家裡有了趙秀娥。
“……二郎他們爺幾個每天上山累死累活地給家裡頭掙錢。也沒比誰多吃多穿。掙錢的是我們,花錢可沒我們的份。我大伯家六口人吃飯,他們成天都幹啥活了,給家裡頭掙幾個錢?他們一文錢都不掙,花錢可不少。不說別的,就那一個唸書的,哪天不得流水似的往外頭花錢……”屋裡面傳出來趙秀娥尖銳的聲音。
連蔓兒忍不住,輕手輕腳地靠近東屋門口,將門簾稍微掀開一個縫隙。一股濃煙撲面而來,燻的連蔓兒差一點咳嗽出聲。
連老爺子這旱菸抽的是越來越厲害了。
連蔓兒這麼想著,趕忙放下門簾。只是一眼,她也瞧清楚了屋裡的情形。連老爺子、周氏、連秀兒都坐在炕上,連守仁坐在連老爺子身邊,何氏和趙秀娥坐在離他們幾步遠的炕沿上。
二房的男人們都不知道哪去了。
“……就是這樣,我們也沒說啥。我們該幹活還是幹活,該給家裡掙錢還是給家裡掙錢。可這欺負人,也得有時有晌的。家裡面,她誰是沒長嘴,不吃飯吃煙喝風她就能活的。種地這不是大事?我們要出六個勞力,個個都是壯勞力。大伯家出幾個,大伯家幾張嘴吃飯?我這是懷著身子,那是講不了了。她誰也懷了身子是咋地,咋就忍得下心,腆的下臉,都讓二郎他們去幹活,她就在家裡等現成的?”
趙秀娥的聲音很具有穿透力,而且話說的更尖銳。連蔓兒偷偷用眼角的餘光往西屋的方向瞄了瞄。蔣氏面沉似水,西屋裡的古氏和連朵兒的臉色也不好看。
“二郎媳婦,你這是攀著我給你下地幹活那……”周氏怒道。
“奶,你老多啥心。咱家誰要下地幹活,也不能讓你老下地幹活。老姑輩分高,年紀小,那也是不用去的。”趙秀娥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略有些討好的發甜。“可她別人,能和你老還有我老姑比嗎?我們伺候你老和我老姑,那是應該的,我們還應該伺候她了?”
趙秀娥針對的物件,已經很清晰了。屋裡面其他人不說話,想來也是聽明白了,不好出面說話吧。
“……咱家讀書人貴重,這天底下也不是就咱家有讀書人。人傢俬塾都放假了,先生學生,誰不得回家種地?再咋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