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看看英子的娘,被男人打罵了多半輩子了吧,在她男人的面前,地位也就跟條家養的狗差不多。那瑟縮的神情,弓起的後背,無不訴說著她的苦難。而對這個打罵她的男人,她的表現,也像一條狗。似乎並沒有怨恨。只有害怕、順從。
英子的娘在英子的爹和連花兒撕扯中處於下風的時候,撞到了連花兒。在官道上被英子的爹踢倒的時候,是不聲不響地爬起來,繼續跟著英子的爹走。
連蔓兒想到自家養的兩條小奶狗。覺得將英子的娘比喻成狗,似乎也不恰當。起碼在她們家,沒有誰會去踢打兩隻小奶狗。那兩個小傢伙可是非常的受寵。
而英子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也無怪會形成那樣不知廉恥的性子。
由英子的娘,連蔓兒又想到張氏、趙氏。連家之所以在十里八村有厚道人家的稱譽,原因之一,就是連家的男人從不打媳婦。就說連老爺子,就算是被周氏給氣的要吐血,那也從來沒有動過周氏一根手指頭。
周氏罵兒媳婦,在生活上苛待兒媳婦。但她沒有動手打過兒媳婦。
連守信孝順,看著張氏受委屈,也不敢在周氏面前維護張氏。不過兩夫妻背地裡,連守信卻肯低下身段,哄著張氏。夫妻兩個恩愛非常。而趙氏。也受周氏的虐待,但她沒有生下兒子,連守禮卻從來沒有因此而責怪趙氏,兩口子也過的極為和睦。
像張青山家,李氏做婆婆的性子好,從不故意刁難兒媳婦,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人家並不多,而連家這樣的人家,甚至是眾人口中的好人家。
如果不是出了連守仁要賣掉她去生殉。張氏被連秀兒推倒差點一屍兩命,還有她為分家做出了那麼多的努力,那麼在連老爺子和周氏有生之年,連家都不可能分家。張氏、趙氏,她們幾個孩子,還要繼續生活在周氏的陰影下。還要為了連守仁一股人“扛長活”,活的沒有自我,沒有尊嚴,麻木而可悲。
而最可悲的是明明過著那麼可悲的生活,卻絲毫不自知,甚至還會有幸福感或者歸屬感,對於造成他們的悲劇,不斷壓榨他們的人忠心耿耿。
比如英子的娘,又比如以前的連守信和張氏。
現在坐在自家的院子裡,周圍花木環繞,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的連蔓兒,只要想到那種可能,就覺得毛骨悚然。
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的社會條件下,女人就必然會不幸嗎?
也並非如此。' ~'
“事在人為,採雲姐,不管啥事,也得看個人。”連蔓兒緩緩地道,“舉個例子吧。都沒有兒子,你看我三伯孃,過的窩囊吧,連帶著連葉兒也跟小受氣包似的。……這兩年葉兒大點了,比以前好了。可太倉老王家大車店,就是我三郎哥入贅的那戶人家,人家就不一樣。……人家過日子,心裡有數,知道為自己打算。沒兒子怕啥,人家也沒覺得就比別人低氣。人家就能把閨女當兒子養,現在招了我三郎哥,以後養老送終啥的,也不比那有兒子的人家差。”
“還有我大堂嫂,人家成親這些年,也就生了妞妞一個閨女,那人家照樣是最有體面的媳婦,啥啥好事都不能少了她。”
“英子的娘捱了一輩子打,兒女也沒教育好,就光是因為英子的爹缺心眼、不著調嗎?你看我奶厲害吧,我二伯和我二伯孃,那也是不好惹的,可我秀娥嫂子進了門,就把我二伯和我二伯孃給降服住了,跟我奶嗆嗆,也從來沒吃過虧。自己回家住了幾回,回來該咋樣還是咋樣,誰敢小瞧她?現在也生了個閨女,還是該咋樣咋樣。”
“我就是舉個例子,也不是說我大堂嫂、秀娥嫂子她們做的啥都對。”
“反正就是事在人為,不一樣的人,遇到一樣的事,那人家過出來的日子就不一樣。關鍵還是得咱們自己個爭氣!”連蔓兒最後對張採雲道。
“對,蔓兒你說的太對了。”張採雲本來有的那麼一點小憂傷,被連蔓兒這麼一說,頓時煙消雲散了。
連蔓兒笑了笑,她這些話,不僅是為了開解張採雲,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這個年代男尊女卑,對女人種種壓制、不公,但那又怎樣那,要自己爭氣、自己努力,拿定了主意,一樣可以過的精彩、幸福。
連蔓兒和張採雲又在後院坐了一會,張氏就和五郎過來了。
“進屋來,咱商量點事。採雲也來吧,這也不揹著你。”張氏就道。
張採雲就笑嘻嘻地說去找小七玩,跑到前院去了,張氏、五郎和連蔓兒母子三個進了上房東屋,在炕上坐了。
“兩家人都送了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