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您完全忽略了他這個孫子。”
紀誠儒微微怔了怔,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
“既然錢拿到了,那我也就沒必要多待了。”
很快,趕回來參加訂婚儀式的人就會知道,她為了八百萬徹底與他絕交了。他會怎麼樣?失望?傷心?憤怒?總之,以他那樣的性格,一定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自己了。
為什麼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選擇,心卻還是抑不住地痛呢。早知道事情會這樣的,可一想到從此他的人生要同別的女人系在一起,一生一世,就會有生不如死的窒息感呢。原來自己一直都在痴心妄想。奢望他會愛自己的時候,更是妄想著能與他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好傷心,現在……能陪伴自己的,只有手上這張支票了吧?
望著支票上那一連串的零。她突然生出厭惡與鄙視來。厭惡這錢、厭惡所發生的一切、更厭惡自己。
拿著支票的手漸漸收緊、握拳。不到半秒,原來自己放棄這樣一筆鉅額財富,連半秒的考慮時間都不需要。
在即將走出紀家大宅的那個古色古香的侍女垃圾筒旁,瞄準、擲出。那化作廢紙的八百萬,永別了。
紀誠儒凝視著桌上由清潔女工發現的東西,不由緊皺眉頭。
“爺爺。”那個挺拔俊逸的人未及允許便直闖了進來。
“敲門都不會了嗎?”紀誠儒低聲道,不怒自威。
“我只是來給爺爺這個。”他說著,將手上一疊資料遞到紀誠儒面前。
“又是你那些無用的企劃書吧,紀氏不缺你這一兩天,安心準備明天的訂婚儀式吧。”
又是?呵,他真的很善於打擊自己。不過,給出打擊的人不可能永遠是他,希望他在面對接下來的一切時,也能坦然接受吧。
“爺爺,不會有什麼訂婚儀式了。”
“你說什麼?”紀誠儒厲目直探向眼前斂眸之人,再次確認不是自己耳花誤聽。
“這樁聯姻,爺爺找別人吧。”他一字一字地望著自己最尊敬的人道。
“找別人?你以為如果有其他人可以選擇,會輪到你嗎?”如果不是澤懷這麼不爭氣,他又如何會將紀氏的未來押到這個最不屑的孫兒身上。
“是,在您眼中我永遠是個廢物。”他勾唇,自嘲地一笑。
“所以你也該知道,離開紀氏,你會一無所有。那些混賬話就只當我沒聽過吧。”對於這個孫子,他的耐心一向有限。
“一無所有?”紀澤脈忽然笑出聲來,黑瞳幽幽望向紀誠儒,“會一無所有的人是您吧。”
紀誠儒為那黑瞳中的深邃而微微一怔,“你是不是想以訂婚要挾什麼?勸你趁早打消這個蠢念頭。就算沒你,沒有井上家,我紀氏照樣如日中天。”
“是嗎?”紀澤脈將桌上資料拋到紀誠儒面前,“你所擁有的不再是紀氏,而只是紀氏的香港分公司而已。”
紀誠儒詫異地翻開那疊“無用的企劃書”,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每一頁都是一家紀氏分公司負責人的簽名。而他們所簽署的,是各國文字的保薦書。勸他紀誠儒讓賢紀澤脈成為紀氏新董事長,並願意效忠新主。
“除了你這個香港負責人,和我這個上海負責人,其餘四十二家公司的負責人簽名您應該不會陌生吧。”紀澤脈緩緩道,那悠揚的聲音第一次如此氣定神閒地飄蕩在紀誠儒書房內。
“你……你這是在逼宮?”紀誠儒伸出的食指微顫,雙眼仍不敢相信地盯著眼前這疊檔案。
“如果您太留戀這董事長的寶座,那也沒關係。紀氏所有中高層管理人員皆是由我自各大高校傾力打造的。相信我離開,他們也絕不會獨留。只不過,我不希望紀氏毀在我手上。”他說著,輕劃了一上手旁的地球儀。這個地球,他早就握在手中了,只是一直不願自己與爺爺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沒想到你的城府如此之深。”紀誠儒頹然注視著眼前人。彷彿第一次見到一般陌生。
“很遺憾,我不是廢物。”他衝著自己曾經最在乎的人揚唇一笑。
“平平穩穩討了井上涼子,紀氏我也只能交給你。既然你忍了這麼久,為什麼不能索性忍到底?”這個孫子的一系列動作堪稱完美,可是為什麼要在這關鍵時候暴露底牌,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接過紀氏。
“我也想。”他笑時眸色微黯,“可是,這對有個人太不公平了。”她已經等了太久、忍了太久了,等到自己計劃全盤實現,可能她也已經離自己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