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冒失的怪物跳到路上來,接下來的行程頗為順利。然而這個島嶼實在是太大了,一直走到午後時分,距島嶼腹地還有一段路程。而所有人已是又累又餓又渴。
累和餓還好說,渴卻是要人命的。他們離船時過於匆忙,竟沒有一個人帶上水囊。這大半天奔波下來,嗓子裡乾的冒煙。而島上四處積著的水窪裡,也全是鹹苦的海水,根本喝不得。
這讓他們清晰的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船已沉了,他們即使找到寶藏,又如何返航?所有的淡水和供養已隨獅子座號沉入大海,而這寶藏所在的島嶼時不時在海中沉沉浮浮,怎麼可能存有淡水和食物?
他們已毫無退路。屆時就是找到黃金山,也不能拿金子當飯吃、當水喝,豈不是要抱著金山活活餓死?
這個猜想壓得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但誰也沒有說出來。既然不能解決,那說它也無益,還不如暫時的迴避問題,找到寶藏再說。
倒是洛羽痕適時的摸出了幾根草根樣的東西分給大家,說是含在嘴裡可以生津止渴。唐果忙不迭的塞進嘴巴里,頓覺一股清涼沿著咽喉蔓延到腹中,暫時的騙過乾渴的舌頭,真的舒服了不少。
蝠影也接過草藥含口中。只有寒非離冷冷掃了一眼洛羽痕遞過來的東西,即移開目光,沒有去接。顯然是在覺得絕影宮主手中沒什麼好東西。
洛羽痕嘲諷的一笑,將草藥納入自己口中,誇張的嘆道:“好生爽口!是不是?果兒?”
“唔……是……”她掃了一眼寒非離,假裝在忙著嚼草藥,含混的回答。
寒非離不為所動。實際上這時候他即使是後悔沒要那草藥,顏面上也絕不會流露出來,死撐到底。
半途中,他們遇到了唯一一座有人工痕跡的建築。是一個簡單的四面有階梯的平臺,由一塊塊沉重的青黑大石堆砌而成,散發著陰森死氣的建築。平臺的上面有堅固的一個石架,石架上居然懸掛著一口笨重的大鐘。
幾個人登上平臺仔細檢視。大鐘的表面附有海藻,溼乎乎的,似乎常年浸泡在水中。然而鐘的表面和懸掛大鐘的粗鏈不知是什麼金屬製成的,居然沒有多大的鏽蝕。
面對著這口突兀出現的大鐘,他們均想起了昨夜那陰森不祥的鐘聲。當時有個老水手說鐘聲像是從海底傳來的。那麼多半就是這口鐘發出的聲音了。是誰在用喪鐘的聲音迎接他們,又有誰在等著他們?
眼看著暮色降臨,時間緊迫,此時即使是體力透支,卻絲毫不敢懈怠。根據她心中寶圖的印象,距紅花所示之處應是不遠了。走在最前面的唐果拐過一道急彎,還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就覺得腳下一空,一聲尖叫,整個人滑落下去!
幸好洛羽痕跟得近,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臂。
她感覺下墜的力量被止住,兩腳卻還懸空著。戰戰兢兢的睜眼,看了看頭頂上洛羽痕緊張的臉色,再向腳底下看去。這一看,險些沒暈過去。
下面是名符其實的萬丈深淵,最深處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手臂一緊,她被拉了上去,一頭栽進洛羽痕的懷裡,腿軟得半天動彈不得。
待心神稍安,才睜眼去看她掉下去的地方。那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非常巨大的無底大坑。如何去形容它究竟有多大呢?唐果天生的對於尺寸和里程沒有太清晰的概念。只是當他們身處在這巨坑的邊緣的時候才明白:原來整個島嶼竟像是一箇中空的巨型漏斗,他們跋涉了一整天的路程,僅是爬行在這個漏斗的邊緣。
陣陣陰涼的風從坑底倒灌上來,灌進幾個人因為吃驚而張開的嘴巴里,品到重重的腥鹹之氣。
靜了一會,寒非離開口問道:“果兒,這難道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唐果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巨坑中間最深最黑的地方,毫無底氣的道:“應該是……那裡。”
其餘幾人臉上的神情僵硬了。坑的最深處似乎凝著淡黑的霧靄,已是目力不能所及,也無法判斷這坑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霧氣只隱藏著什麼未知的危險。僅憑直覺去判斷從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到坑底的垂直距離,稱之為“萬丈深淵”,絕不為過。
此時唐果手指向巨坑的深處,難道是要他們跳下去?!
看著幾人質疑的目光,她結結巴巴道:“我……我就說,圖上紅花的四周,為什麼畫了一個圈哪……”
寒非離再次將目光投向深坑,細細看去。這個大坑的坑壁並非直上直下,而是上寬下窄,略微傾斜的,正如一個漏斗。因為深度太深,所以斜度很大,也是幾近垂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