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意樓以一敵百，打得甚是慘烈。

而青鸞在看到那個不甚熟悉的身影時，心中卻是明白了什麼，只是雖然他就在她面前刑臺之下那片空地上，卻因為混戰的緣故，她始終都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姜沉雪和尹策帶著人馬出來結界時，風意樓已經跟那群人纏鬥了將近兩個時辰，天色都開始有些泛白了。

荼烈看到那邊終於有動靜了，立即命人對風意樓下了重手。

風意樓修為雖高，但是在遍地都是紫階高手，甚至白階高手都有數十個的上神尊，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荼烈故意讓人跟風意樓纏鬥，不過就是為了引起那邊的動靜。

風意樓渾身是血，眼看已經不敵，卻還是拼著最後一絲力氣，爬上了刑臺，上神尊的人看他已經只剩一口氣了，加上荼烈有命令不准他們靠近青鸞，所以倒是沒有趕盡殺絕。

風意樓體力不支，跪倒在青鸞的面前，正好對上了她看過來的眼睛。

他手握著長劍，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衝著她彎了眉梢，略有些嘶啞的聲音衝著她喊了一聲，

“青鸞，”

他眼底滿是笑意和滿足，彷彿這一生，能如現在這般看著她，叫一聲她的名字，已經是此生全部的意義，

“我來了。”

他明知道自己救不了她，可是沒關係，他終於見到她了，終於能開口跟她說句話。

他用畢生修為，用萬年的生命，換了十年的人形，就只為了見她一面。

他這麼多年一直不曾開口，不曾說一句話，是想把他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說給她聽。

這是他曾經，答應過她的事情。

那時他們還在萬獸森林的時候，她教他認字，她對他說他若是有一天他能化成人形，能開口說話的話，一定要第一個說給她聽，好不好？

他答應了她。

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千年的時光，過往的一切都恍若隔世，他想她可能早已忘記了那些事，可是他是記得的，她同他說過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記在心裡。

一刻也不曾忘記過。

刑臺的周圍被層層的護衛包圍著，荼烈帶著人跟對面姜沉雪還有尹策對峙著，天色矇矇亮，整個世界一片箭弩拔張。

但風意樓的眼中，卻只容得下青鸞一個人。

他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再見她一面，能跟她說句話。

如今這心願已經實現了，縱使在此刻死去，他也死而無憾了。

而青鸞萬年不變的神色，對著風意樓，她卻咬緊了牙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底酸脹的好似只要她稍微一動，眼淚都能掉下來。

到了這一刻，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個人他，他，他究竟是有多傻！

她當初為了阻止他，……她就是怕他會為了她犧牲什麼，所以乾脆斷了他的念想，她寧願讓他一輩子恨她，也不願意他……

可是過了這麼多年，到最後，他竟然還是為了她，走到了這一步。

並且遠比曾經她預想過的可能，要慘烈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