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鐵鏈鎖住的那人仍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藍栩的聲音似的，低著頭一動不動。

藍栩彎了彎唇角，在她對面蹲了下來，面對著她，又叫了一聲：“姐姐~”

“姐姐都不看看我嗎？當初可是姐姐帶著我一起上街的，是姐姐把他指給我看的，說這世間，唯有這樣的男兒能與我相配！說你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著我幸福，說不會與我同侍一夫，說你會成全我的。可是姐姐，你看，都已經十幾年過去了，我還是沒能嫁給他，甚至，再也不可能嫁給他了，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了我。”

藍栩忽然笑出了聲：“在眾人的眼裡，姐姐雖然死了，可還是他的側妃，甚至都有人說，南陽王的真愛應該是姐姐你，姐姐你信嗎？”

那人忽然猛地抬起頭來，凌亂如草一般的頭髮後面，是一張形容枯槁的臉，那張臉像是幾百年的老樹皮一般，顴骨高高凸起，幾乎已經沒有一絲的血肉，只剩下皮包骨。深陷的眼窩裡，那雙勉強能看清的眼睛，也是一片渾濁，讓人覺得，這不像是個活人，而像是個死人了。

她朝著藍栩看了過來，雙目卻似乎找不到焦距，距離不過幾步遠，湖底雖然幽暗，卻也有燈光，但即便是這樣，藍栩在藍雀的眼睛裡，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沒錯，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死了多年的藍雀。藍栩的庶姐，藍榛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那個在死後，被許了慕北城側妃位置的藍雀。

“怎麼？莫非姐姐也覺得表哥對你有意？”藍栩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竟是咯咯的笑出聲來。

“我曾經覺得，我生來就是天之驕女，我理應得到最好的，包括慕北城。我曾經以為爹爹極力要將我嫁給他，是因為疼愛我。可是不是啊！無論我怎麼欺騙自己，結局都是一樣的，慕北城不娶我，是因為他喜歡的人不是我，爹爹不肯再幫我，是因為在他心裡，藍氏家族比我重要的多。你看，我也一直這麼被動著，那你說，我這些年這麼努力的修煉巫術，又有何意義呢？”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慕北城而已，什麼長生不老，天下無敵，有意義嗎？若是將來只剩我一個人，若是我不能站到他的身邊去，你說，這些與我而言，還有意義嗎？”

藍栩像是對著藍雀說的，可又更像是自言自語。

她沒有嫌棄地上的髒亂潮溼，竟是順勢坐了下來，她拖著下巴，神情有著一種叫人心動的嚮往，彷彿這十幾年的時光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她還依然是十幾年前那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滿目的靈動嬌羞。

藍雀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看著眼前依舊光鮮美貌的女子，她乾澀的嘴唇費力的動了動，那片渾濁的目光之後，好似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閃爍著，可是卻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