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覺有點哭笑不得。
“其他部門的人尸位素餐是他們的事,身為一家企業的一員,看出了問題,就不該袖手旁觀。”安月琴打斷道。
“嚯~”封不覺笑道:“那您想怎麼樣呢?”
“不是‘想’怎麼樣。”安月琴道:“今天早晨,我的報告‘已經’交到總編的桌上了。”她頓了一下,“他也已經同意了,從五月起,我們的雜誌將由週刊改為半月刊。”
“你有沒有想過……”封不覺道:“如果你真是個普通員工,剛進公司,就越級往最高領導桌上扔一張報告……會有什麼後果。”
安月琴知道封不覺話中所指,她擲地有聲地回道:“總編會採納我的意見,和我的身份無關。”語氣確是很自信。
“呵呵……這位同學,‘尸位素餐’,其實是一個比較冷門的成語。”封不覺用一種教書先生般的口吻道:“不過‘自欺欺人’呢……我們日常生活中經常會用到。”
安月琴將身子往前湊了湊,神情不悅地逼視著封不覺,“不覺,我看過你的文章,你就差把‘自戀’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了……你一定覺得自己特有水平是吧?”
“是啊。”封不覺往後靠在沙發上:“我就是很有水平。”他停頓了數秒,淡定地吟道:“手舞石上月,膝橫花間琴。過此一壺外,悠悠非我心。”說著,他拿起茶几上本就放著的一杯冷咖啡,好似品酒一般淺嘗一口,“為你現編的,覺得如何?”
安月琴被覺哥這一忽悠,竟是一時語塞。她這輩子是真沒見過有人給自己作詩的。
三秒後,封不覺就笑道:“哈……別琢磨了,這是李白的《獨酌》。”
安月琴有些惱羞成怒,臉頰悄然生出一抹緋紅:“引經據典、插科打揮很了不起嗎?”
“非也非也。”封不覺道:“這年頭,出身好,後臺硬,最了不起。”他攤開雙手:“你要求別人不要區別對待你,這想法不錯,不過你最好先糾正一下自己的作風和態度。
你要真覺得自己能像老陳一樣當個普通編輯,就踏踏實實幹好本職工作。別拿著業務員的工資,操著董事長的心。那叫僭越懂嗎?擱古代就殺你全家,擱現代就炒你魷魚。
還有,什麼‘別的部門的人尸位素餐’之類的話,講出來之前過過腦子。就算那是事實,也不該由你講出來,你這不等於在說領導是傻子、是瞎子嗎?想不想幹了?”
封不覺的態度囂張到了極點,“最後給你點友情提示,你剛剛湊過來的時候,我聞到了名牌香水的味道,這種味道就彷彿在對你的同事們說——‘滾遠點’。你要是不想成為職場冷暴力的物件,我勸你幾句,今後態度要平易近人,穿衣服要偏休閒,香水用便宜點兒的,上班的時候開輛挫點的車。最重要的……別在背後打小報告。”
安月琴聽著封不覺的話,期間神情數變,一進屋時的那股氣勢早已蕩然無存,此刻她倒像是個實習生,正在聽老師傅談人生。
“你說完了?”安月琴半天后才開口,這會兒她的神態挺複雜,似是想發火,卻又透出點兒委屈。
“差不多了吧……你可別發火啊,是你自己讓我把你當一般編輯看的哦。”封不覺嘚瑟地說道:“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希望我把你當大小姐看待,我完全可以理解。”
安月琴這回無視了他,並開始說正事:“五月起,雜誌改為半月刊,頁數翻倍,廣告減少。因此,包括你在內的,所有正在連載的簽約作者,每個月都要加更30%的內容,而且必須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按!時!交!稿!”
封不覺吞了口唾沫,臉色霎時慘白,這四個字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催命符。
安月琴說到這兒,已站起身來:“你的稿子校對做得很好,故事也很受歡迎,你唯一的問題就是兩個字——拖稿。但是,從這個月起,請嚴格按照合同上的交稿日期執行。”說著,她便走到門口,伸手去開門。
封不覺竄了過去,啪一聲就給跪下了,“大小姐!咱們再商量商量!有話好說啊!小人我……”
安月琴這時已邁出門去,看著覺哥毫無節操的廉價下跪,她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來,有點兒想笑,不過她還是竭盡全力繃著臉,一本正經地道:“五月十五號我再來,屆時請把六月份的稿件準備好,以後有事郵件聯絡,郵箱地址沒變。”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道了一句:“嗯……謝謝……再見。”才轉身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