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還是好象有根針在刺著,刺得很深。
他決心要走了,就這樣悄悄地走了也好,世上本沒有什麼值得太認真的事。
他慢慢地轉過身。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袁紫霞的一聲驚呼。
呼叫中充滿了驚懼之意,就像是一個人看見毒蛇時發出的呼聲一樣。
白玉京的人已箭一般竄上了小樓,“砰”的,撞入了窗戶。
屋裡當然有兩個人。
袁紫霞臉上全無血色,甚至比看見毒蛇時還要驚慌恐懼。”
她正在看著對面的一個人,這人的確比毒蛇可怕。
他長髮披肩,身子僵硬,一張臉上血跡淋漓,看來就像是個殭屍。
這人不是小方。
在這一剎那,白玉京心裡不禁掠過一絲歉疚之意:一個人實在不該懷疑朋友的。
但現在已沒有時間來讓他再想下去。
他的人剛撞進窗戶,這殭屍已反手向他抽出了一鞭子。
鞭指如靈蛇,快而準。
這殭屍的武功竟然也是江湖中的絕頂高手。
白玉京身子凌空,既不能退,也無力再變招閃避,眼見長鞭已將捲上他的咽喉。
但世上還沒有任何人的鞭子能捲住他咽喉。
他的手一抬,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間,用劍鞘纏住了長鞭,緊。
他另一雙手已閃電般拔出了劍。
劍光是銀色的,流動閃亮,亮得令人幾乎張不開眼睛。
他腳尖在窗根上一點,水銀般的劍光己向這殭屍削了過去。
這殭屍長鞭撒手,凌空翻身。
淬然間,滿天寒星,暴雨般向白玉京撒下。
白玉京劍光一卷,滿天寒星忽然間就全都沒有了訊息。
但這時殭屍已“砰”的撞出了後面的窗戶。
白玉京怎麼能讓他走?
他身形掠起,眼角卻瞥見袁紫霞竟似已嚇得暈了過去。
那些人就在樓下,他也不忍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是追?還是不迫呢?
在這一瞬間,他實在很難下決定,幸好這時他已聽見了小方聲音:“什麼事?”
“我把她交給你……”
一句話未說完,他的人已如急箭般竄出窗子。
誰知這個殭屍僵硬如木,身法卻快如流星。
就在自玉京稍微一遲疑問,他已掠出了七八丈外,人影在屋上一閃。
白玉京追過去時,他的人已不見了。
遠處忽然響起雞啼。
難道他真的是殭屍,只要一聽見雞啼聲,就會神秘地消失?
東方已露出淡青,視界已較開闊。
附近是空曠的院子,那樹林還遠在三十丈外。
無論誰也不可能在這一瞬間,掠出三四十丈的,就連昔日輕功天下無雙的楚香師,也絕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風更冷。
白玉京站在屋脊上,冷靜地想了想,忽然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排四間廂房,第三間本是苗燒天住的地方,現在屋裡靜悄悄的,連燈光都已熄滅。
第二間屋裡,卻還留著盞孤燈。
慘淡的燈光,將一個人的影子照在窗上,詢樓身形的,微駝的背,正是那自發蒼蒼的老太婆。
她顯然還在為了自己親人的死而悲傷,如此深夜,還不能入睡。
也許她並不是在哀悼別人的死,而是在為自己的生命悲傷。
一個人到了老年時,往往就會對死亡特別敏感恐懼。
自玉京站在窗外,靜靜地看著她,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奇怪的是,人在悲傷時,有些感覺反而會變得敏銳。
屋子裡立刻有人在問:“誰?”
“我。”
“你是誰?”
自玉京還沒有回答,門已開了。
這自發蒼蒼的老太婆,手扶著門,駝著背站在門口,用懷疑而怨怒的目光打量著他,又問了一句:“你是誰?來幹什麼?”
白玉京沉吟著,道:“剛才好象有個人逃到這裡來了,不知道有沒有驚動你老人家?”老太婆怨道:“人?三更半夜的哪有什麼人,你是不是活見鬼了?”
白玉京知道她心情不好,火氣難免大些,只好笑了笑,道:“也許是我錯了,抱歉。”
他居然什麼都不再說了,抱了抱拳,就轉過身,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