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我明白了,所以我恨你,你好狠的心。”碧藍哭了,“這些年我待在他身邊,看他自苦,也為他苦著,我才真的明白,愛人不是錯,被人愛也不是錯,只是,為什麼不是我呢?我們明明是一起認識他的,就因為你像良妃娘娘年輕時的樣子嗎?”
我握住碧藍的手,與吟兒一起扶住她,只是,我卻無淚,只覺得心如刀絞。
碧藍去的日子,正是六月初一,這一天,朝堂上,雍正將允禩、允禟、允禵的罪狀頒示諸王、貝勒、貝子、公,滿漢文武大臣,歷數了允禩在康熙、雍正兩朝諸罪,主要有:希圖儲位暗蓄刺客,謀劃不軌;詭託矯廉,收買人心;擅自銷燬聖祖硃批摺子,悖逆不敬;晉封親王,出言怨誹;蒙恩委任,挾私懷詐,遇事播弄;拘禁宗人府,全無恐懼,反有一願全屍之語。
“兇惡之性,古今罕聞”,是雍正給允禩最後的評價。
允祥越發地忙碌,常常是我們一塊兒睡下,到了半夜我醒來,卻見他竟已起身,在案前看他似乎永遠也看不完的賬目、文書。
三個月後。
“這是她最後的心願,我知道是為難你的,她當時人糊塗了,就算了,將來,你將她葬到八爺身邊吧,這樣就好了,”碧藍去後,吟兒再三不肯不留下,她說,“我厭倦了,這些年我沒有學會別的,只明白一件,就是這眼前的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其實都是過眼去煙,百年之後,帝王將相,還不是一堆黃土,既如此,還留戀什麼?”
吟兒的話倒叫我無言,她已然頓語,從此無牽無掛也好。
只是,我卻依然是萬丈紅塵之下的平凡女子,吟兒的離開,倒叫我下定了決心,人生在世,遺憾已經太多了,到了如今,我若不為碧藍完成這最後的心願,只怕我們都會抱憾終生。
允祥說一切有他,很快,他就找到了機會,帶我去了宗人府。
“早知今日,你後悔嗎?”再見允禩,我幾乎已經認不出他了,雖然他的衣著仍舊整潔,雖然他的髮辮仍舊梳得一絲不苟,但是,眼前的人,形銷骨立,只有側影,也就只有側影,還依稀是那年的風華卓然。
“成王敗寇,若沒料到如今,若真怕輸不起,當時,就不是這樣的活法了。”允禩的笑容仍舊溫暖,“婉然,你這些年還好吧?”
“很好。”我想笑,只是終究笑不出來。
“碧藍她……”允禩想了想,終究問出了出來。
“她在這裡,”我微微低下頭,“她說今後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不離開你,”我將懷裡抱著的罐子交到他手上,“我今天來,就是幫她做這最後一件事。”
允禩面色一時蒼白如雪,卻終究笑了出來:“好,這樣也好,今生,終於了無牽掛了。”
“你……”我微微抬起頭,卻再說不話,令自已收回眼淚,“保重吧。”匆匆轉身,再逗留一刻,只怕真的要哭了,只是,哭又有什麼用呢?
“婉然,你等一下。”允禩卻在背後叫住我。
“什麼?”我回身,允禩遞上一小塊玉佩,“這個是我自已刻的,玉是十四弟在西北軍中征戰時無意中自一塊石頭中得的,上次回京,他說遇到一個故人,央了我刻了要送她的,當時事務忙亂,我也就擱下了,如今才完工。我想,我是完不成他的心願,十四弟的心思卻不該隨我長埋地下,你將來若見到十四弟,或是他說的那個故人,就……轉交給她吧。”
輕輕將玉佩攥在手心,只看一眼,我就知道,是它,原來是它,我當年在舊貨市場買到的玉佩,原來,原來如此。
我不再回頭,只輕聲說了“好”字,就走出了牢房,外面,允祥正等著我。
我離開的那天夜裡,允禩病重,沒有等到大夫趕到……
尾聲 紅塵做伴
雍正八年,允祥病倒了,長期的積勞加上被幽禁時弄壞了身體,到了五月,情況越發的不好了,這些日子,我守在他的床邊,感受生命在他身上的點點流逝。
“婉然,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去山水間,你一直想這樣的。”一日允祥早晨醒來,忽然拉住我的手,語氣急切,“就我和你,遠遠地離開京城,去過我們自已的日子。”
“好,我等你說這句話很久了。”我笑,眼中有淚。
準備了車輛,安排好了人手,允祥與風音進行了一次長談,她哭得如淚人一般,卻終究沒有說什麼,一切按照我最初計劃的,對外稱怡親王病逝,福晉瓜爾佳氏殉情,雍正彼時不在京城,就趕在他回來之前蓋棺。實則,我們在王府眾人的哭聲中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