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喃喃自語,恰巧八歲的小兒從學裡回來,玩耍著蹴鞠,聽得父親的隻言片語,這小兒用著從學堂裡剛學到的古言的道,“阿爹,積少成多,積水成淵,螻蟻潰於長堤,可不是這樣來的?”
☆、還我小紅花
——“阿爹,積少成多,積水成淵,螻蟻潰於長堤,可不是這樣來的?”
彭仲山楞了下。
積少成多的道理誰都明白。
學術點說,就是量變質變。
然而彭爸爸和天下所有的爸爸一樣,一皺眉頭對著小兒罵道,“胡說八道!還不快去讀書,晚上考校你功課不成,小心你的皮!”
小兒吐了吐舌頭,迅速地遛了。
初生牛犢並不是一開始就學會了“老大”思想,然而一切對後代給予厚望的家長,心存殷切之望,他們的行事,到了最後只能使得一個又一個本有無限之可能,無限之希望的後生再次變為“老大”。
無疑,古典的思潮中,朝廷這類組織以培養政客為目的,卻非在為國家培養政治家。
在這一年早先的初秋時分,秦方好見到蕭清巖,在無邊秋景之下突然就頓悟到,這舉朝不過都只是政客罷了。
南朝、北朝充斥的無疑都只是政客,而她所行的一切也不過,只充其量是個政客。
此刻的魏廷之中,卻正上演著宮苑內闈的戲份。
王事,便是高舉著旗幟。
遼以地理位置,位於中國而為正統;魏則常以前朝的岳家,顯示與前朝皇室關係匪淺,以此為正統,代前朝討伐異族復興。
然而,魏國現實中真正面臨的,卻是遼國披露出的,在前朝亡國末年,魏帝的一系列陰謀論。因而在國內也受到不小質疑。
魏帝名為討伐,實為漢賊。
引了人入關滅周的,便就是魏帝。
昔日的國丈賣國陰謀被披露後,魏國陷入了一場不小的信任危機。
也就在這個時刻,魏國言稱找到了前朝帝姬——廢帝藺顒仁的姊妹,榮福帝姬。
這位亡國時,流落異鄉的帝姬甫一出現在公眾面前,即以慟哭陳痛的姿態,號召子民還於舊都。
不日,魏帝秦石昌便迎娶這位與長女同歲的榮福帝姬。
從此以後,原以前朝岳家代周伐遼的魏國,搖身一變,口號一改,以作為前朝女婿的身份伐遼。
並且順應著這一身份,魏皇室更列舉了在週一朝魏與周聯姻的親系。
——“這麼一來倒是血統高貴了。”秦方好聽說這訊息後掩唇而笑,“我倒素來不知原來魏室的血脈是這般‘高貴’。”
魏帝娶了藺顒仁的妹妹,豈不是……錯了輩分。
在高梅月又一次的拜訪時
,秦方好確是知道了這個訊息。
高梅月的丈夫、小叔等夫家的男人這一時刻都已經上了戰場,此刻家中只剩下一叢女人,她婚後尚未得子,更是空閒無比。
索性保持著與政局的密切聯絡,她原在孃家便是老太太面前頭一得意的孫女兒,雖如今為宗姬,實則影響力比得帝姬更不差。
高梅月也覺得這訊息可笑至極,“說句不恭敬的話,您是打前朝過來的,您可知道有這麼位帝姬?”
“你說榮福?”秦方好也是找個樂子,“廢帝姊妹繁多,除了宗正府每時每刻地要盯緊著,我那時連自個兒的攤子都焦頭爛額呢。”還管著幾個名不見經傳,空有帝姬之名的庶出小姑。
“查實錄,倒還真有這位帝姬呢。”高梅月聽她這麼說,也知道她們這對名義上的姑嫂定是沒見過面,接著說出自己的推測,“我就覺得奇怪,亡國後,廢帝幾位已出嫁的姊妹或是記得上名的宗室女眷都悉數在王都。怎的她一個小小八子所生的帝姬就流落民間,還到南朝去了呢。”
一個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族女子,不事生產,體力不沛,能跑得了多遠?
即便卷著金銀財寶逃跑,一個弱質女流別說路途順利,不遇上搶劫、官府扣押(這個時代人口流動不自由),沒被山大王弄去做壓寨夫人,也沒被賣去窯子裡——幾乎是奇蹟。
更何況這位在宮中待了那麼多年的帝姬,有沒有金錢概念還是二說。向南逃跑?真以為只要旁人給指個南面的方向就能逃過去了嗎?
這其中要走哪些線路,僱車馬還是舟船,最主要的通關還要手續。
檀淵之盟中有一條就是不得收攏爭取對方臣民,即便逃去了南邊,還有個戶籍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