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爹爹早就死了。媽媽與哥哥都生了病,在家裡不能下床。沒得辦法,我只好載幾個客,掙幾分碎銀子,為她們抓藥。”
說著話,眼裡就有了淚花。
胡英猛然想起方才在岸上,那些船家喊的話來,說:“怪不得他們喊你家爹爹是土匪。你爹爹為麼子事死的?你家姓啥子?”
細妹子臉上露出了憤怒,說:“他們瞎講起呦。我爹爹是為了我的舅舅才死的。我們家姓謝。他叫謝舜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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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十二章(14)
胡英聽得此話,只覺地動山搖,頭腦一陣暈眩,幾乎站立不住,就要掉下水去。阿洛自船那頭飛縱過來,把他扶住。因竄得急了,小船不穩,搖擺晃盪,看看將翻。楚兒與阿迪力江和米蘭達嚇得驚叫起來,就要朝船艙外面鑽出。
胡英定住了心神,暗罵一聲自己好糊塗哇,就持漿把船穩住了。
他對阿洛說:“快快掉頭,靠岸去。”
阿洛莫名其妙:“少爺,咋個又回去唦?”
胡英說:“囉嗦得很。叫你回你就回唦。”
阿洛遵命去搖舵。細妹子卻著了慌,她還以為自己說錯了啥子話,得罪了這位客官爺,不坐她的船了。家裡媽媽還在等銀子買米下鍋呢。
她哀求道:“老爺,我說錯話了麼?求求你坐我的船吧。我媽媽還等錢買藥呢。”
胡英見她說的可憐,眼淚再也禁不住,流了出來。他丟下船漿,伸手把細妹子拉過來,擁入懷中,用手撫著她的腦殼說:“雨茗,你這個么妹兒。你好好地看一看,我是哪個?”
細妹子開始見這個人摟住了她,心裡一陣驚恐,繼而聽他喊叫自己的乳名,又大為驚訝。這才抬起頭來,覺得有眼淚滴到了臉上。她細細地看了一陣,才忽然叫了一聲:“你莫非是小舅舅唦?”
胡英聽得她一聲喊,笑了起來。他疼愛地用手撫住了雨茗的小臉,問道:“好娃兒,你還能認得舅舅。看來我這鬍子算白留嘍。”
雨茗見果然是死去多年的小舅舅又復活轉來,悲喜交集。孤苦無助的心靈彷彿有了靠山,伏在胡英的懷裡大哭起來。
楚兒眼見這場變故,原來尚不知端的。後來見雨茗喊胡英舅舅,她就明白了。在慈雲寺、在印度、在新疆,胡英不止一次地對她說,最不放心地就是在岳陽的四姐湘芸和她的兩個娃兒雨茗和茶生。這次走岳陽,原來也說好的要到四姐家去看望的。不想胡英與她賭氣,竟然要立刻回安化。她也賭氣沒有反對,知道反對也沒有用的。
她走上前來,掏出帕巾,遞與了胡英,示意讓他為雨茗擦淚。
胡英接過帕巾,正要把雨茗從懷中扶起,聽到岸上一片聲喊叫:“不要走了賊人。”
胡英抬頭望去,見岸邊來了幾個公人模樣的差役,手裡拿了繩索鐵鏈,沿著岸邊跑邊朝他們喊:“呔,那船上的賊人聽了,快快把船靠了岸來。不然,要爾等的狗命。”
胡英心裡一驚,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船已經掉頭,如果再逃,恐不可能。把心一橫,索性靠了岸去,且看他們如何對待。
胡英幫阿洛緊搖了幾漿,將船靠了岸。他一步跨上岸來,把纜繩在岸邊的木樁上拴了。拍了拍手,等那差役前來。
幾個差役來到了近前,揎袖豁拳,就要上去捆人,卻被胡英的凌厲目光所阻。一個班頭模樣的捕快,說道:“各位,有勞跟我們走一遭吧?”
胡英冷笑一聲:“為麼子事要與你走?”
那班頭心中暗暗地吃了一驚。他方才接到密報,說有幾個洋人悄悄地來到了岳陽,已經轉悠兩天了。班頭一聽,此事非同小可,就帶了幾個捕快來到了碼頭。卻又聽那些船家們說,這幾個洋人定是水賊無疑,因為他們把搖船的細妹子漿都奪過去了。
班頭帶領捕快沿岸追趕,高聲恐嚇,果然使賊人膽怯,乖乖地回到了岸邊。誰知這滿臉大鬍子的賊首竟然不聽喝喚,敢與他頂牛。
班頭說:“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喝了豹膽,身外長膽,膽大包天。光天化日,朗朗晴空,你敢潛入岳陽城,劫持細妹子。你是看岳陽府的捕快,都是草包麼?”
胡英說:“啥子潛入?啥子劫持?你身為公人,莫要空口無憑,隨意捏造,誣良為盜。”
班頭道:“那好。你說是良民,你是哪國的良民?”
胡英說:“我是中國人。”
班頭撇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站立的阿迪力江,伸手將他拽出,說:“他也是中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