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朋好友,本來是藉此機會暢敘友情,談論生意。誰知卻來了兩位五品黃堂和一位知縣,弄得大家放不開手腳,想說不敢說,想笑不敢笑,十分別扭。只有埋下了頭,默默地吃菜喝酒。
彭金麟是益陽的團總,與陸知璋相熟的,本要上前獻殷勤,但見陸知璋臉色冰冷,好像並不認識他的樣子,只好識趣,在下面的酒桌上與人應酬。
首席這一桌,氣氛很壓抑沉悶。古語有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張槐與陸知璋兩人,誰看誰也不順眼,酒自然喝得不痛快。
胡世倌心裡著急,生怕兩位大人當眾頂起牛來,可就糟嘍。他借敬酒的時機,想調和氣氛,就說:“兩位大人,今日小民的賤辰,承蒙錯愛。寡酒無味,咱們來行個酒令如何?”
吳仁義立刻接嘴:“這個法子好,熱鬧熱鬧,給兩位老大人逗個樂。”
花亦農雖是茶商,但又是苗族的土司,身上有一半漢人的血統,一向沉默寡言,與內地的漢官交往不多,此時只顧吃酒,也不多話。
張槐喝了點酒,胸中活泛起來:“酒令就不行了,咱們接聯語吧,接不上的喝酒。”
鮑餘年馬上接應:“如此甚好,又輕鬆又簡單,不用搜尋枯腸。”他的意思是挖苦陸知璋捐班出身。陸知璋心中明白,也不與他計較。
胡世倌說:“既然如此,就請張大人出聯,挨個往下接。”
張槐清清喉嚨:“那我就拋塊磚吧”,隨口就出了一聯:
來不請,去不送,無拘無束方便地
他下首坐著鮑餘年,隨口接道:
得不喜,失不悲,雲舒雲卷自在天
接著往下是吳仁義,他搔了下頭皮,想了半日,謅了一句:
香不香,臭不臭,人來人往吃一口
他話未落音,鮑餘年就說:“老吳,你這對子跑遠嘍,不成不成。”
大家就笑了起來。吳仁義:“那我就自罰一盞。”說著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輪到了花亦農,胡世倌說:“我這位哥哥,對這一套不甚在行,我替他說一副吧。”
陸知璋不願意:“酒席之上,人人平等,不分什麼大老爺小百姓的,更不管他啥子進士翰林。大家統統都是酒友,誰也不能特殊。花土司亦不能例外。”
他的話直接對著張槐與鮑餘年而來,說得露骨了。
花亦農不解內中的奧秘,見狀說道:“我不會你們這些耍子玩藝,我只喝酒好嘍。”他自斟了三大杯,端起來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菊花醉》第二章(10)
陸知璋說:“我只是個酸秀才,一生連個舉人也不是,但就是會作聯語。”他張嘴說了一副下聯:
茶自飲,酒自酌,說長說短自由天
張槐一向聽說陸知璋不學無術,沒想到今天第一次同席,竟叫他處處語佔機先,如何肯善罷甘休?就說:“世倌是壽星老,就免了。吳老闆與花土司一個不會,一個不行,也免了。只剩下陸大人和鮑知縣與我,鮑知縣是陸大人的屬官。這樣吧,我出上聯,陸大人接下聯,咱們來個一醉方休。不過有言在先,我是一個人喝酒。陸大人若是輸了,可以找人代酒。”
陸知璋把官衣領口的扣子解開,說:“你以為我怯你麼?”
張槐說了上聯:
大路朝天,爾從何來?吃飽飯,任你南北
陸知璋冷笑一聲,接了下聯:
小徑通幽,誰賓誰主?喝一壺,各自東西
大家一片聲喝彩:好。
張槐看了一眼陸知璋,出題:
一入天泉,且把清涼洗熱客
陸知璋閉目而答:
兩顧黃堂,須將危機告迷人
張槐聞言變色:“陸大人,有話直說好了,不用耍此手段。”
陸知璋佯作不知地:“張大人,此話怎講?耍手段的正是你呀。你名為祝壽,實為抓人,還在這兒裝瘋賣傻,出啥子對聯。你帶兵越境連個招呼也不打,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張槐本來與鮑餘年商議,待壽宴已完,即把胡英悄悄帶走。誰承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打破了計劃,讓他叫苦不迭。但別無他法,只好順水推舟,見機行事。現在見這個不曉事的陸知璋果然說破了機關,行藏已露,擔心再有遲疑,就會驚動了胡英,被他跑了。
想到此處,張槐就說:“事在緊急,來不及相告。陸大人,我們都是朝廷的命官,職在保境安民,不能因為私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