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趕緊彎腰把短褲提起,重新編挽了。昂起頭,硬硬地:“我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孫子,莫要動不動就打起來。我如今,也是有臉面的人,岳陽的知府,見了我也是當座上賓的。”
吳仁義破口大罵:“你要是我的孫子,我倒打不起呦。你的牛,吹到了天上。你就是說皇帝老兒請你做駙馬,老子今天還是要打得你起。你今天把禍惹大嘍,走,跟我到胡家去賠禮道歉,看人家寬恕不寬恕你。”
吳孝增正捂著臉躲避,聽到此處,忽然把手中棍一伸,喊道:“慢著,你方才說的啥子?你竟敢罵皇帝老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嘍。”
吳仁義一愣:“我啥時間罵起皇帝老兒?我是說皇帝老子,你還敢給你爹栽贓不成?”
吳孝增得意地:“我親耳聽見的,你是說了皇帝老兒的。你們說說,他是不是這樣說的?”他朝周圍一轉身,對家人們問道。
家人們早就看得呆了,聽他如此問,就紛紛說道:“沒聽到。不曉得。”就陸續散了。
吳孝增見狀,咬牙切齒地:“好好好,你們這些么兒,吃裡扒外,等到少爺慢慢地再收拾你們。”
吳仁義嚇了一身冷汗:“算你個鱉兒狠。你莫非想把你老子送進監牢吃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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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二章(3)
吳孝增也醒悟過來,一邊朝角門走,一邊心虛地:“我又沒逼你,是你自己說起的嘛。”
吳仁義怒斥:“你往哪裡走?跟我到胡家去道歉。”
吳孝增停下腳步,蠻橫地頂撞:“為麼子要道歉?是胡湘蓮找上我們的屋頭鬧事的,又不是我去找她的麻煩。”
吳仁義說:“不管咋個講,你在人家女娃兒面前脫了褲子,這事情嚴重得很。走,跟我去。你要是不去,萬一胡家興師問罪起來,我們如何受得了?”
吳孝增撓了撓腦殼:“那是褲子自己掉下的,又不是我脫的。爹,我要鄭重地對你講起,你在胡家人的面前,再莫要低三下四的。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嘍。”
吳仁義一愣:“這是咋個講話?你是啥子意思?”
吳孝增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改口:“冇得啥意思,我就是看不慣他們胡家趾高氣揚的樣子。再莫要講嘍,我回屋頭穿上了衣服就跟你去。”
他們一前一後地進了角門。
身後,暮色濃郁得把天地都遮蔽了起來。資水河只剩下朦朧的一片暈白色,有青蛙在河邊開始了夜晚的歌唱。
二
胡英吃了晚飯,與姐姐和姐夫們陪著父母親說了一會兒京師的見聞,又看望了住在前院客房裡的親戚,最後聽了執事們關於祝壽一事準備的稟報,交待了幾件緊要的事情。因為哥哥嘉寶仍然在酣睡,就吩咐廚房給他做一碗醒酒湯送去。
忙亂了一陣子,他隨後就來到了菊花圃。菊花圃位於後花園的西北角,是一座五間通■的大房子,朝南開了三面大窗戶,用上等的透明油紙糊了,光線敞亮,溫度適中。
胡英在這裡養了不少菊花,他自號醉籬居士,與他打小就愛好菊花有關。他每走到一地,總是要打聽當地的花卉品種,如果遇到他沒聽說的菊花名品,那是非要去觀賞不可。菊花圃裡就有他最心愛的名品白剪絨。說起白剪絨,還有一段趣聞。
前年深秋,胡英自湖北到安徽黃山。路經舒城時,帶著小廝到鄉間訪友不遇,歸途中碰上下大雨,就到一處農舍的坊簷下躲避。農舍地處山坳裡,院門上方是用茅草搭就的馬鞍形狀的遮篷,並不擋雨。山間秋風疾勁,雨水斜掃過來,人難以躲藏。
農舍的主人發覺了,開門出來,見他們主僕是文弱書生的模樣,略問一二,就邀請他們到屋子裡喝一杯熱茶。
胡英正被冷雨淋得衣褲盡溼,簡單謙讓了一下,就隨主人進了院子。一進院門,卻意外地發現院角處有一處花棚。他也不顧失禮,徑自走入,卻在花叢間著了迷,因為他看見了非常名貴的白剪絨。
農舍主人見他痴迷的樣子,說道:“難道公子也喜歡菊花?”胡英連連點頭:“豈止喜歡,菊花就是我的魂魄。可惜,我的花圃裡,唯獨缺少白剪絨。我斗膽問一句,不知主人能否賣我一枝?”
農舍主人慷慨地:“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公子既然如此喜愛,我就把這盆白剪絨送你好了。”
胡英慌忙說道:“這樣貴重的禮物,我哪裡敢平白接受?您一定要說個價錢。”
農舍主人生氣了:“我這菊花是不賣的,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