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當日,樂言一邊
漲紅了臉硬忍著不說話,一邊給我小心塗藥的情景。
一絲苦笑不自覺地浮上唇邊。小烈,小烈,你這又是在做什麼呢?你心裡知道我會來,是麼?可
是既然已乾乾淨淨過不留痕地走了,為什麼又偏要留下這個?難道嫌你我之間的恩怨糾葛還不夠
混亂不夠複雜?亦或是,生怕我會忘了過往,生怕我心中有一刻安寧?
如果忘記真的如此簡單,又該是一種怎樣的幸運……
無論祁烈再做些什麼,我已經無意改變自己的立場與態度了。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指揮著手下
的禁軍和城衛對全城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查,手段雷厲風行,極其迅速但並不狠辣。我無意殺人
,甚至網開一面地放走了所有嫌疑物件,但是在如此嚴密而徹底的搜查中,來自異國的奸細探子
應再無容身之地。
在這樣的情形下,祁烈在北燕應該是呆不住了。
而我的用意也正是逼他離開。
祁烈太年輕,也太容易感情用事,以一個帝王的身份而言,未免多了些衝動與意氣,少了些城府
與無情。我與他之間的恩怨是早就該放下的陳年過往,對於我,要殺便應該手起刀落,無須猶豫
;若不殺便該及時放手,彼此恩仇了了,不必流連。
如果為了一時意氣,只管輕身犯險在異鄉敵國與我糾纏下去,他這樣算是當的什麼皇帝?
若是為了趁北燕朝局不穩時混水摸魚,現在時機已經錯過,而他,還不是北燕王那老狐狸的對手
。
小烈,你現在還遠未達到真正的強大呢……指尖輕撫著光滑的瓷罐,我的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微
笑。但願,我能看見你成長到睥睨天下,足以與任何強敵抗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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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來,我忙於遣回各國使節,拓拔弘忙於繁雜的政務,各有專注之下,他能夠見到我的時間
便少了許多。
我並不介意,拓拔弘卻對此耿耿於懷,硬是利用職位的特權,以我身為太傅需常備垂詢的藉口將
我留在宮中值宿,我不得不從禁軍官署搬到南書房。
儘管這樣的安排非我本意,但是對於拓拔弘的決定,我並沒有提出反對,只是不置可否地微笑默
認。
拓拔弘大喜過望,不是因為自此可以與我朝夕相處,而是因為我的態度終於由以前的裝傻迴避轉
為明朗,甚至不乏反客為主,時時令他意外。
然而看著他欣悅滿足的表情與不再壓抑的真情流露,我心中卻只有淡淡歡喜,更多的卻是揮之不
去的溫柔酸楚與隱隱刺痛。
喜歡上拓拔弘並不困難。早在當年較量的時候,這個不容忽視的強勁對手就已經吸引了我的注意
,迫使我為了求勝而努力去了解他,用心揣摩他的心思。一次又一次的交鋒中,在各出奇謀全力
爭勝的同時,亦不自覺地欣賞對手的智慧與才幹。
如果能拋開身份的羈絆,我想我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知己,相惜相重、相知相悅,可以攜手放歌
縱酒,談兵論劍,指點江山,笑傲天下。
然而造化弄人,卻偏偏讓他生為拓拔弘,而我為祁越。
苦笑之餘,也只剩得一聲嘆息,幾分無奈。
隨著北燕王病體的日漸衰弱,我知道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