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也去把賬冊撿起來看,慢慢的都沉默下來,不再群情激奮了。
他們都是當了幾十年的資深大掌櫃,一目掃去就知道少夫人拿出來的這是真正的賬冊,上面的賬目明明白白的寫著恆通米鋪是怎麼壓低收購價格,抬高米麵賣出的價格。和狗官辛浩社合夥壓榨百姓的血汗。
原來這位年輕的少夫人早就把郝長風的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難怪她敢把豪長風斬殺當場。
這時那些掌櫃們才想起來,郝長風以前就是沈家的家奴,因為被老太爺賞識才帶出去讓他做米鋪的學徒,這麼多年一步步混上了大掌櫃的位置。
沈家即便要打殺了他,官府也沒資格過問。
何況他和前任貪官辛浩社勾結,說不定朝廷還得誇獎沈家大義滅親哩!
這下子掌櫃們沒話說了。
甚至有些背地裡也做了些小動作的掌櫃開始害怕起來,眼睛盯著少夫人和站在她身邊的閻王,擔心什麼時候那把劍就落到了自己脖子上。
說到底,這麼多年的大掌櫃做下來,都是有血有肉有需求的人,哪個人能真正的乾淨?誰敢說自己手裡沒有一星半點的爛賬?
李寶珠雙手交握,微微笑著看著面前一群默不作聲,臉色複雜的大掌櫃,說道:“眾位都是為我沈家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只要各位好好聽話,我沈家不會虧待任何人。沈家百年基業,不會做那種卸磨殺驢的事。”
有精明的掌櫃立即意識到這位少夫人居然是在用懷柔方法來對付自己這些人。
先打了一頓,再給顆甜棗。
少夫人乾淨利落殺了作奸犯科的大掌櫃,而且還是在她面前最倨傲,不把她放在眼裡的那個掌櫃。
在眾人心中懼怕的時候,又安慰眾人,只要你們好好聽我的話,一點小打小鬧的,沈家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好歹也是沈家的大掌櫃,不可能一點好處都不拿。
但你拿了好處還不聽主子的話,那就該死了。
主子可以讓你生,自然也可以讓你死。
最最要緊的是,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看著一襲白衣,面如白玉,唇如點朱,容貌清麗,淡定而立的稚嫩少夫人,這些混跡生意場多年的老油條們都心中複雜。
這哪裡是他們打探來的訊息,說什麼少夫人是莊戶出身的窮苦人家女兒?
這份臨危不懼,雍容大度,殺伐果斷的氣度,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養成。
接下來就簡單了,再沒有一個大掌櫃敢輕視這位年輕的少夫人,老老實實跟她彙報各店鋪的生意狀況。
李寶珠認真聽著,不時在本子上記著什麼,時不時開口提問,還會給掌櫃們提一點建議。
她提的話聽起來簡單,可認真琢磨卻大有道理。
這讓居功自傲的大掌櫃們更加不敢再輕視她,言語態度中甚至比在老太太面前還要恭敬三分。
沈老太太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正悠閒的歪在榻上,由若兮和若竹給她捶腿,手裡端著茶杯喝茶。
楊氏和納蘭氏也坐在這裡。
只是不見了大夫人許氏。
她已經被剝奪了掌家主母的權利,加上沈臨雲臨走時放話讓她待在梧桐苑好好禮佛,沒事不要隨意出來。
大多數下人都是有眼色的,一下子就看出這位大夫人已經完全失勢,而且也被大爺厭棄了。甚至老太太的態度也預設了。
許氏也反抗過,可沈臨雲的一句話立刻就讓她老實了。
沈臨雲臨走前看她的最後一眼時說道:“今後你若是敢出梧桐苑一步,我就以七出之罪休你出府!”
沈臨雲這句話絕不是開玩笑,許氏和他做了二十年夫妻,對他比自己還了解,自然聽得出來。
於是她便幾乎是被軟禁在了梧桐苑一般,除了梧桐苑的下人,別的管事是一個都不再登門。也不再聽她的使喚。
許氏想破了頭也不能明白,她怎麼能因為一件根本沒有做過的事就落到如今的地步。
至於什麼小蝶月娘,她們都是死了十幾年的人了,就算是她害的,當年什麼事都沒有,現在翻出來算什麼?
她讓高嬤嬤出去叫李寶珠去見她,卻被告知少夫人現在很忙,有事告訴丫頭,等她空閒了就會過來。
愣了許久的許氏,終於明白過來,她這次是真的敗在了那個丫頭手裡。
而且是一敗塗地。
當初她揚言要把李寶珠攆走,選一個門當戶對配得上兒子的兒媳進來,可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