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到的,是一雙男性犀利、高傲,還帶著十足火氣的眼眸。
撞到她的男子很英俊,英俊得像畫家筆下的西洋神祇,而且他很高,高到讓她不得不仰著望他,他身邊跟隨著五、六個人也很高大,各個都身著筆挺的黑色西裝。而他的白色襯衫外罩了一件黑色風衣,隱約可見他弓起的右手臂上了石膏及繃帶。
她和他那雙放射著電光雷擊的眼睛,短兵相接互望了兩秒。
她愣住了,那種近乎仇恨的眼光,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眼神。
但──有沒有弄錯啊!究竟是誰撞了誰?!
不說抱歉也就算了,還莫名其妙的給她臉色看!
唉,算了。反正她一向倒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找工作四處碰壁就已經讓她是自認倒楣透頂了,何必太計較這樁小事,她早就習慣和倒楣稱兄道弟了。
都怪她不該擋了“大哥”的路。
方夢芃愣愣地退了一步,本是要讓路的,但她忘了後頭就是臺階,一個不留神慘痛地跌了下去,扭傷了腳不說,臺階上的雨水噴上她的衣裙,只來得及大叫了聲“救命”,便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她痛苦地蜷曲著雙腳。
然而居然沒人理她!
那個“大哥”像旋風般,頭也沒回地下了臺階,他身邊的人也跟著離開,為他開啟凱迪拉克後座的車門,那位“大哥”坐了進去,其他的人也分別坐進車裡,兩輛豪華的車子一前一後尊貴的、緩緩的駛離。
方夢芃愁眉苦臉地抬頭,不經意中見到了凱迪拉克車裡,隔著車窗那位“大哥”唇上似乎露出冷酷戲謔的笑意──
那笑容像在對她說,急允揖馱詬澆�?br /》
方夢芃怔了一怔噘起唇。“真惡劣!”她踉蹌地爬了起來。
“小姐有沒有怎樣?”好心的計程車司機下車來,扶起她,來來往往進出醫院的人也圍過來扶她。
“沒……沒事,謝謝。”方夢芃紅著臉向眾人道謝。雖然口裡說沒事,其實腳踝痛不可當,更糗的是,竟如此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她真想挖個地洞躲下去。
她故作若無其事,勉強地走了一步,卻當場仆倒在人行道上。
哦!這下糗的更大了。
一個歐巴桑慈悲地說!“小姐,你要不要到急允胰ィ俊?br /》
“不、不,不用了。”真是人間處處有溫情啊!儘管急允胰�鱟痔�從卸嗝創潭��矯紋M還是有教養的謝過人家。“謝謝各位,我休息一下就好。”
方夢芃本打算坐在臺階上先休息一下,卻聽到一個熟悉又誇張的聲音喊來──
“嘿,你不是隔壁方教授的女兒夢芃嗎?”
啊!慘了,怎麼會這麼“幸運”在此時“他鄉遇故知”,她竟在如此慘況下,讓她家巷子裡天字第一號的“廣播電臺”龔媽媽撞見呢?!
不用多久,她今天的事蹟一定會傳遍整條巷弄的。
“龔媽媽。”萬夢芃氣餒地叫了聲。
“怎麼跌成這樣?”龔媽媽拉著她問。
“哦……沒,沒什麼。”方夢芃草草回答。
“是不是剛才那群黑社會的撞了你?”沒想到龔媽媽一點也不放過她。
“黑社會?”方夢芃驚訝得張大眼。
“噓,不要聲張啊,跌一跤沒什麼就認了,黑社會很可怕的。”
“什……什麼!”龔媽媽的話像一片陰影罩向萬夢芃。
“你可要小心點,別弄得咱們巷子不安寧啊!我先走了,我弟弟的兒子的老婆就要生產了,我要去陪產,再見。”
“再……再見。”方夢芃訥訥地說,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雨似乎愈下愈大,她眨眨眼,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管它什麼黑社會、白社會,人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對得起天地良心,有什麼好怕的。
黑社會還講義氣哩!遇到長舌婦才是人間最可怕的事!
“哦!對了。”沒想到龔媽媽又轉了回來,方夢芃又被嚇了一跳。
“什麼事,龔媽媽?”方夢芃撫著胸口。
“我是想問你,方教授身體好點了沒?”
“好,好多了,謝謝龔媽媽關心。”
“那就好。”
“那你小媽有沒有下落?”
“沒有。”
“唉!真是狠心,把你小弟和方教授的退休金全帶走了,難怪方教授會氣出病來……”
方夢芃能說什麼,她什麼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