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遭譁然。
柳蔚目光凌厲的掃視眾人一圈:“李寡『婦』何在?”
小青年僵硬的抬著手,指著七具屍體的一個,戰戰兢兢的道:“那,那是李寡『婦』……”
已經死了……
柳蔚擰眉,繼續問那小青年:“既是全村人同患一個病症,為何煎『藥』時,有人所用不同,你卻並不提醒?”小青年一聽這是在懷疑自己,忙解釋:“便是一個村,也有貧富之差,那雲大……那庸醫說我們自採後山野草便可熬煮服食,我們自想省些錢銀,只管自個兒摘採,可李寡『婦』家肥田百畝,乃大戶之家,我們
吃自個兒採的,人家卻是瞧不,特託人去城購精『藥』,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我……我也不知這兩種『藥』原來不同,只以為『藥』鋪賣的自是山採的精貴,模樣有些許差距,也理所應當……”柳蔚聽到這裡,心裡已有了數:“進城買,自是按照『藥』方所示而購,『藥』方的確言明白附子一味,便是真買回了白附子,也算不得『藥』鋪的差錯,更算不得受害者的差錯,說到底,你們聽了雲大夫額外之言,知曉川草可食用,便以為川草是白附子,而李寡『婦』卻是拿了『藥』方『藥』鋪去買,『藥』鋪抓『藥』,本依方直取,她買回來的,自是千真萬確的白附子,那麼言至於此,『藥』方雲大夫親手所書‘白附子’三字,果真
才是關鍵,換言之,若雲大夫沒在臨走前多提一句,那整個村子的人,服食的應都是白附子,眼下,恐怕整個村子的人,都要滅盡了。”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不寒而慄,雲家眾人更是瞬間慘白了臉面。堂外有聽客搖頭嘆息:“想是雲大夫年紀大了,心思也糊塗了,明明心所想為川草,可真正寫在紙,卻成了白附子,連臨走前,他都不忘提醒一句村人省錢,可見他心所想的確是川草,卻偏偏
,眼花耳鳴,稀裡糊塗,寫了那要人命的白附子,造化弄人,可真是造化弄人……”
便是造化弄人,無心之失,那錯也是錯了。
柳蔚直視雲大老爺,問:“您還有什麼話說?”
雲大老爺整個人猶如雷擊,恍恍惚惚,只覺頭重腳輕,呼吸困難,行醫數十年,救死扶傷,為人為民,從未想過,臨老竟會犯下如此荒謬的過錯,害人枉送『性』命……
“大哥……大哥……”看出大老爺狀態不好,二老爺忙緊張的為兄長探脈,發覺兄長脈息紊『亂』,心律不整,又緊為他順氣拍背,掐『穴』急治,恐他會大受打擊,突發心疾。
雲大老爺到底沒暈過去,但整個人恍若一瞬歷經了滄桑,老了十年。
柳蔚見他如此,心不忍,扭頭去看堂外。
堂外人頭湧動,人群裡,容稜站的靠後,但挺拔的身影卻格外明顯。
柳蔚對他點了點頭。
容稜明她示意,轉過身去,融進人『潮』。
案到此處,已是再明白不過,錯在雲家醫館,眾目睽睽,衙門無法狡辯。
府尹都要被氣得厥過去了,整個人滿頭大汗,遲遲拍不下定案的驚堂木。
旁邊有個役衛突然前,小聲在府尹耳畔嘀咕兩句。
府尹聽完,激動點頭:“如此正好,那你趕緊送信進宮,這裡本官再拖延一二,切記務必請來皇后懿旨!”
役衛領命便去,而柳蔚看著堂這些小動作,心卻已大定。
看來她之前是想岔了,這京城府尹原是個清白人,一心只是怕得罪皇后,並沒有別的花花腸子,只是他手下的役衛,揹著他,卻早已成了六王府的狗腿,他還渾然不知,倒是活得雲裡霧裡,狗屁不通。
府尹說拖延,真拖延起來了,為了等來皇后懿旨,他使出渾身解數,讓老仵作重新驗屍,還格外叮嚀,務必驗足一個時辰。
柳蔚見此,非常滿意。
她今日前來的目的,是救雲家,怎可能真送大老爺入牢,眼下,是有人欺負到她頭來了,她若只想自保,不貪反擊,那她,還是柳蔚嗎?
呵,她不止要讓雲家人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走出府衙,還要讓那幕後黑手,付出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慘痛代價!從昨日到今日,她這憋滿的一肚子的火,可得好好出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