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
“醒了?”八秀坊裡,雲織夢剝著橘子,將那冰冰涼涼的水果放到面前小碟子裡,推到對面中年婦人的面前,笑了一下:“算著也該是醒了,看來傷口癒合得很好。”
盛大娘捻了一塊橘瓣放進嘴裡,咀嚼著,才道:“昨夜醒的,身子似乎還有些虛弱,也不知七日內,能不能出發。”
雲織夢頓了一下,看向娘,果然見娘目露擔心,愁眉苦臉。
嘆了口氣,雲織夢拍拍孃的手背,道:“既是坊主安排,便自是早已掐算清楚的,況且,娘您也知曉,他們早該回去了,這古庸府將來會是什麼模樣,誰也說不準,他們留這,只會平白被拖累。”
“能是什麼模樣,有坊主在,那位,還敢如何?”盛大娘語氣衝了些。
雲織夢有些無奈:“自然是不會如何,但總是免不了要有些波折,說來說去,他們遠離是最好的,無論將來此地如何,是依舊還在青雲版圖,還是規劃為其他人所有,終歸,他們不在,說也說不到他們頭上。”
“話是這般說,但就怕回去後,日子更不好過。”
“娘,您太操心了。”雲織夢又剝了一個橘子,將橘瓣放好,道:“他們誰是笨人了?我瞧著,誰都不是!況且,天大之事,不還有容都尉撐著。”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盛大娘擔心,也只是擔心柳蔚一人。
至於容稜,隨便吧,反正也不熟。
只是容稜卻萬萬得平安無事,因若是當真回去了京都,他便是柳蔚唯一的依靠。
冬季的橘子,涼到人心坎,盛大娘吃了兩口就吃不下,看了看天色,道:“我該回去了。”
雲織夢起身,送盛大娘出去。
可剛走到門口,就聽小丫頭來報,說是外頭有人找。
雲織夢往樓下看了一眼,一眼,便瞧見立於大堂之外的柳蔚。
頓了一下,雲織夢趕緊看向娘。
盛大娘反應很快,已經後退兩步,確保自己的身影不會被樓下之人瞧見,才返身又進了屋子,還躲進了內室。
雲織夢確定娘藏躲好了,才理了理髮髻,佯裝鎮定的走出來,倚在二樓,嬌滴滴的笑道:“喲,我說是誰呢,柳公子大駕光臨啊!”
柳蔚聽到雲織夢的聲音,只看了一眼,不動聲色,不言不語。
雲織夢對門口的護院說道:“是我的客人,別攔著了。”
護院這便退開。
柳蔚順著樓梯走上來,雲織夢眼角下意識的看了房間一眼,有些心虛,但面上不顯。
站在走廊,雲織夢也沒將人帶進房間的意思,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問:“柳公子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啊?”
“小黎醒了。”柳蔚道。
雲織夢雖已知道,但臉上還是做出訝然的表情,隨即道:“醒了就好。”
要說演戲,雲織夢演技不錯,從小生長在這聲色犬馬的秀坊內,見多了人間百態,學起來,自然就有幾分模樣,旁人,輕易是瞧不出異樣的。
但偏巧,柳蔚就是那能輕易瞧出之人。
柳蔚審視的打量打量雲織夢的臉頰,半晌,挑眉說:“你叨了。”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雲織夢心臟抖了一下,裝傻:“啊?”
柳蔚斂眉:“雙眉微和,眼神浮誇,表情空泛,眼角輕垂,這是明知故問的表情,你早已知道小黎醒了,看來,在我身邊,你還留了眼線。”
雲織夢下意識的嚥了嚥唾沫。
柳蔚又道:“喉頭湧動,眼珠亂轉,你心虛了?”
雲織夢硬抗著滿腦袋壓力,強撐道:“不知道你說什麼!”
柳蔚也不想與雲織夢摳字眼,無論是不是還有眼線,自己過幾日都要走了,離開這古庸府。
想來,下次再見,已不知是猴年馬月。
說來到底是相識一場,小黎的病,無論誰治的,裡頭總有云織夢的功勞。
柳蔚擺正臉色,從袖中拿出一隻小繡袋,遞給雲織夢。
雲織夢很是警惕,遲疑的沒接:“這是什麼?”
“不咬你。”柳蔚說著,將那袋子塞進雲織夢手心。
雲織夢被動的拿著,手指捏了捏,感覺裡頭輕飄飄的,不像有什麼東西,表情有些猶豫。
柳蔚知道雲織夢心中顧慮,隨意道:“一些你想要的東西,算是診金。”
自己想要的東西?
雲織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