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公主的遺體有什麼問題?
柳蔚會明確告訴你,全身都是問題。
這具遺體,柳蔚是昨日夜裡便瞧過的,今晨也又複查了一遍,和昨夜的驗證結果一樣,摔死。
屍體表面悽慘,面上全是血,傷口卻少,更多的是身體骨頭上的粉碎。
但現在,不過隔了幾個時辰,再看這具屍體,卻分明有了些不太正常的變化。
首先,屍體表面的屍斑顏色變重了,若是昨日死的人,哪怕是在烈日下暴曬,這屍斑顏色,也不至於是此種深暗色,且斑狀如此大。
再來,屍體在粉碎上,似乎與比柳蔚今晨看到時,又悽慘了些。
若說之前只像從高處而墜下的一塊肉餅,現在,則……像被卡車碾壓後的……一塊肉餅。
聽起來差不多,但自然墜落與刻意碾壓,其中存在本質的不同。
刀尖已經碰到那疲軟如爛泥般的屍體表皮,林盛到底還是沒忍住,撲上來,擋住柳蔚的手,著急的道:“柳大人,您……您可想好了?”
柳蔚古怪的看向林盛:“什麼?”
“這一刀切下去,可就沒有退路了。”玉屏公主遺體受損,終究是碰了皇家的禁忌。
況且,此人還是自作主張,此事一旦被發現,第一個受罰的,必然就是他這個京兆尹府尹。
柳蔚看懂了林盛眼中的惶恐,輕鬆的拍拍他的肩,溫笑著道:“放心,一切有我。”
林盛都要哭了,就因為有你才害怕的,你不在這兒,這遺體能面臨隨時被大卸八塊的危險嗎?
到最後,林盛的反抗終究沒有生效,因為秦中把他給抓住了,然後拖到了一邊。
柳蔚看林盛那都要哭了的慘痛表情,收回視線時,輕飄飄的吐了句:“此案如是在你林大人手上破了,這京兆尹,還只會是個京兆尹嗎?”
此言一出,原本還頗多顧慮的林盛,徹底頓住了。
其實,若非知曉這位柳大人破案神速,且堪稱神捕,他又怎會放心,斗膽將這遺體交出來。
這京中風雲,每日都在變,今日你平平無奇,明日或許就平步青雲。
林盛年紀已經不小了,在京兆尹這個位子上,也坐了很久,現在兵部有個侍郎的位置一直空閒,此時,爭奪此位之人,並不在少數。
他能否有幸坐上那位置?
而正如柳蔚所言,這玉屏公主一案,若是能在他手上有所破獲,哪怕不是破獲,只是進展,這對他的仕途,都無疑是最大的助力。
這位柳大人一語道破,林盛原本存著的欺上瞞下的心思,也登時洩了。
是的,原本他是計劃著,自己假意阻攔一番,屆時,案子破了,自己拿一份功勞,若是沒破,便將黑鍋都推到此人身上。
但現在,卻是不好如此了。
對方顯然也明白,自己在為他做嫁衣,若自己還這般不依不饒算計著人,怕是這位柳大人脾性再好,也終究會有不滿。
自己好歹還要依仗此人,倒是不敢將人得罪死了。
林盛的裝腔作勢,到此為止。
秦中也在此時,聽懂了事情的大概,這個草莽出身的耿直男子,頓時滿臉鄙夷,哼了一聲,將林盛丟開。
林盛摸摸鼻子,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
“噗嗤……”一聲細響,刀尖刺入面板,發出水囊被劃破一般的聲音。
小黎一直悠哉趴在木床旁邊,期待的看著孃親終於將那屍體切開,但切開的一霎那,他沒看到裡頭的內臟結構和骨碎程度,卻優先的,被一簇紅紅的血,噴濺了眼睛。
“唔……”小傢伙有些不適,伸手去擦臉。
柳蔚便警告:“後退些。”
小黎只好後退一些,一邊將臉上的血含糊的擦了,一邊仰頭問:“爹,怎會如此?”
普通的屍體裡,絕不會有血,如此鮮活的噴濺而出。
柳蔚用白帕子,捂住屍體切口湧出的鮮血。
等到將切口從胸膛,開到了肚皮,將其整個內腹完整開啟,而那張白帕子,也已經溢滿血水時,柳蔚才說:“碎裂太重,內臟……粉碎。”
不是骨頭粉碎,是內臟粉碎。
內臟與血肉近乎融為一體,黏糊糊的一團,分不清是哪個部位,只能看到稀泥一樣,又濃稠,又潮溼。
噁心至極。
小黎探過腦袋,想往裡頭再去瞧瞧,卻聽“咦”的一聲。
小傢伙望向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