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這一言道出,眾犯譁然。
先前認出這是“狩獵場”的那犯人,顯然是知道什麼的,他臉色最難看,眼底的陰鬱,怎麼遮都遮不住。
接著,衙役們真的走了,這般大的林子,一瞬,只剩下手腳都是鐐銬,被帶來的十二人。
“老子是不是聽錯了,這幫狗孃養的,是把我們放進獵場,給那群紈絝子弟當獵物殺?操他祖宗的!這幫畜生還他媽是人嗎!”
那兇狠的男子,錯愕過後,便是怒不可遏。
知曉內情的那人哼了一聲,道:“一會兒找地方躲吧,這林子看似大,但前面是帳營,後面是獅虎地盤,我們能逃的地方其實很少,到時候,能否留命,就看自個兒本事了。”
“這鐐銬這麼沉,怎麼跑!”
“難怪不帶那些老弱傷殘的,他們進來,不就是給人當箭靶子的嗎!”
“是啊,幹靶子有什麼好玩的,他們就是要我們這些身強力壯,跑得動的,越是跑,殺起來越是有趣兒!這些不幹人事的畜生,老子真他媽想見一個殺一個!”
七嘴八舌的辱罵越來越多。
柳陌以站在原地,卻是四下張望,他現在知道對門的大漢說的究竟是什麼了,那大漢,顯然也是來過獵場的,且還是活下去的其中一人。
左走十里,餿水池。
或許,只能這樣做了。
也或許,他能在那兒多躲上一陣,躲到那些公子哥兒離開,獵場關閉,他說不定,可以逃出去!
心裡想到這個可能,他立刻看向其他人。
卻見辱罵之後,也有幾個人目露精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層。
今日淪落到獵場為畜的地步,看似沒有人性,但也不失為一條再生之路。
“咚咚咚!”遠處,鼓鑼聲震起。
有人大喊一聲:“獵鼓起,他們要進來了,快跑!”
那人話音未落,遠處,果然傳來馬蹄聲。
一群人速度轟散。
柳陌以不敢立刻往餿水池跑,他去了另一條路,打算等到合適的機會,再去目的地。
另一頭,獵場前沿。
一身浮華的紅衣公子,手持骨扇,面帶輕笑,他目朝林內,嘆息一聲:“這付家幾位少爺啊,就是要強,鼓聲未落,已踏馬而去,不就是頭籌嗎,都是一家人,誰獵到不是一樣,至於這麼較勁。”
“話也不是這麼說。”另一位青衣公子端起白玉琉璃杯,輕啄一口杯內佳釀,眼神虛晃,正好看向紅衣公子:“雖說一家人,但到底不是一房所出,有所爭奪,在所難免。”
“喲,楊公子這話,聽著怎麼味道不對呀。”一道嬌俏的女音響起。
被喚作楊公子的青衣男子,看去一眼:“宋二小姐過慮了,不過一句隨口罷了,有什麼對不對的。”
“小女子聽著可不像隨口。”宋二小姐一襲絲紋裙,裙角翻飛幔幔,面上,笑得微妙:“小女子怎覺得,楊公子是有所暗示呢?”
她說著,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轉,轉到了坐在眾人最右之處,那手持玉杯,一直未言的白衣男子身上。
楊公子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著那白衣男子,笑問:“付家五公子,你的幾位兄弟已經去了,你卻不急?”
付家看似光鮮,可裡頭幾房之間,卻是一團亂麻,外人知道的許是不多,但楊泯,與付家第三房的付六公子付子覽,關係較好,自然就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事。
“說來,五公子好像剛從江南迴來?”
楊泯一言道出,那紅衣公子也接嘴道:“江南曲江府嘛,聽過聽過。曲江府尹,嗯!付家出來的人中,本公子還真沒見著誰願意去當那區區府尹的。”
“劉兄可莫胡言。”楊泯將手上杯子放下,故意對紅衣公子道:“咱們付家五公子,可是個能人,聽說在曲江府,是位人人稱頌的青天大老爺,百姓愛德得很呢。”
“百姓再愛戴,俸祿也就那麼點,一個小芝麻官……”劉睢插了一嘴,話卻不言盡,落下一半,卻又明明白白。
“呵呵……”宋二小姐忍不住笑出聲來。劉睢將扇子搖得晃晃悠悠的,嘴角也是含笑。
那楊泯輕咳了一聲,擺擺手:“不要胡言,不要胡言。”眼底的笑,卻怎麼也收不住。
旁邊其他公子小姐們,有跟著一起笑的,也有沉默未語的,偏偏此中的當事人,那位付家五公子,卻只是一言不發,手裡握著玉杯,表情很穩,彷彿這些人口中笑鬧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