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鳥,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柳陌以如是想著。
付子辰看他的模樣充滿好奇,便解釋道:“珍珠乃我一友人所飼,它與別的鳥兒不同,極有靈性,也極通人性。”
柳陌以回過視線,半靠著車壁,閉上眼睛道:“再通人性,也是隻畜生。”
付子辰卻笑了一下:“你這話若是讓我那友人聽見,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柳陌以不以為意。
只是沉默下來,滿腦子都是那隻黑鳥的身影,尤其是那雙眼睛,總好像,有何玄機似的。
而與柳陌以感覺相同的,還有留在破廟內的珍珠。
在眼看著馬車已經瞧不見蹤影后,珍珠從咕咕身上下來,它站在那裡,看著門外水霧般的雨幕,遲疑了片刻,卻還是鼓起勇氣,一頭衝出去。
咕咕看嬌貴的珍珠竟然冒雨前行,不禁唬了一跳,愣在佛像頂上片刻後,也跟著衝出去,緊隨珍珠身後。
鳥兒的飛行路線與人走的道,自是不同。
咕咕飛著飛著,卻發現珍珠飛往的方向,並非是自己過完新年還要繼續吃素聽經書的寒山寺。
而是朝著京都的方向飛去了。
於是咕咕張口叫了一聲,提醒珍珠,飛錯了。
但前頭的小黑鳥,繼續向前,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咕咕沒辦法,只好繼續跟著。
而就在天剛擦黑時,它們飛到了城門口,然後熟門熟路的飛躍城牆,再快速前行。
一炷香後。
柳蔚正在跟明香商量事情,這時,就見外面,兩道凌厲的黑影,齊齊朝她飛來。
柳蔚愣了一下,待看清,才認出這兩隻渾身**的鳥兒,正是咕咕和珍珠。
珍珠個子小,此刻已經溼透了,它哆嗦的站到火爐邊,一邊暖著自己的羽毛,一邊焦急的對著柳蔚叫喚:“桀桀桀,桀桀桀”
柳蔚聽了珍珠的話,好久才反應過來,問:“你說,你要死了?”
珍珠會死嗎?
會的。
這世上,所有的生物都是有壽命的。
烏鴉的壽命,若是精心飼養,將會長達二十年。
柳蔚不知道自己收留珍珠時,珍珠的年齡,但就算從那時候開始算,珍珠現在,也起碼有二十歲了。
可是珍珠活得好好的,且六年前,還與她一同來到異世。
這一切,都讓柳蔚認為,珍珠是不同的,它與世上所有的鳥兒,都是不一樣的。
曾經柳蔚問過珍珠,你可知曉自己幾歲了?
珍珠說,三歲。
因為當時小黎兩歲,所以珍珠非要說自己三歲。
柳蔚明白,珍珠對壽命沒有概念,只是因為要做小黎的哥哥,所以它就說自己比小黎大一歲。
今日,珍珠急急忙忙的跑回來,看到她的第一刻,不是撒嬌,不是想念,而是對她說出這樣一句話。
柳蔚第一反應是,珍珠病了。
所以,柳蔚幾乎立刻走過去,將黑漆漆的鳥兒捧起來,前後檢視,確定它除了淋溼外,身上沒有外傷,看起來也不像有內傷的樣子,才鬆了口氣。
柳蔚拿了塊乾布為它擦身子,一邊擦,一邊問:“是不是凍著了?”
珍珠窩在柳蔚的手上,一雙黑眼睛定定的看著柳蔚,半晌,軟下身子,對柳蔚依戀的很。
柳蔚將它放在膝上,手上動作很輕。
珍珠沉默了,柳蔚也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在明香廢了好大勁把咕咕擦乾淨的時候,才聽到珍珠,又桀桀的叫了一聲。
明香聽不懂珍珠在說什麼,卻看到柳公子的臉色,迅速變了。
明香有些擔心,又不敢出聲打擾,只好繼續折騰面前的咕咕,耳朵,卻聽著動靜。
柳蔚細細的將珍珠擦乾淨,又把它捧到火爐邊,讓它全身都變暖,才問:“什麼叫,你該死了?這是什麼意思?”
珍珠無辜的望著柳蔚,桀桀兩聲。
柳蔚摸著它的腦袋,說:“你見到了一個人,你覺得,這個人會殺了你?”
珍珠想了一下,搖搖頭,還是桀桀的叫。
柳蔚卻笑了:“那個人不會殺你,你也不會受傷,所以,你怎麼會死?珍珠,你會長命百歲的!”
珍珠慢慢的也只能沉默下來,乖乖的在柳蔚懷裡。
柳蔚將它摟緊。
這,柳蔚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