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妝滯了一下,看著“女兒”。
紀茶將老人家扶到榻前,才說:“就是京都邊營的側將,他是來嶺州點兵的,過兩日就要去遼州主徵,他可俊了。”
白妝看“女兒”不似說笑,立刻板著臉:“側將?京官?”
紀茶想到柳家的身份,點頭:“是京官,但只是個小小的側將,應當不是大官。”
“不成。”白妝立刻反駁:“從明日開始你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哪裡都不準去,京官,你膽子倒是不小,你可知京都的人都是豺狼,你是不要命了!”
接著,又是一陣嘮叨,紀茶安靜的聽著,說到最後老人家似乎累著了,倦著眼皮,就睡過去了。
紀茶為其蓋好被子,無奈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憂心的嘆了口氣:“都這把年紀了,還對當年之事如此排斥,難怪當初表姨要跟柳將軍私奔……只是誰能想到,一別,便是永遠,姑奶奶,您就不後悔嗎?那可是您唯一的女兒……”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她的話,睡夢中的白妝,眼角又劃出了淚。
紀茶看了不落忍,為她擦了眼角,待人睡熟了,才起身,輕手輕腳的離開。
此時天已經黑了,天邊掛著彎月,紀茶迎著月色,回到自己的家,家裡空蕩蕩的,紀槿不在,連個點蠟燭的人都沒有。
將廳堂點亮,她洗漱好。
剛要睡下,卻聽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她急忙去開門,就看外頭,相熟的姨嬸慌慌張張的道:“小茶,你姑奶奶出事了。”
紀茶愕然了一瞬,問:“出了何事,我剛剛走時她明明睡下了……”
“不知出了何事,院子門關的嚴嚴實實,但裡頭乒乒乓乓的動靜很大,族裡捱得近的都過去了,你也趕緊,你姑奶奶不認識人,就你和小微能哄哄她。”
紀茶急忙套了件衣裳,便腳不沾地的跑回去。
剛到姑奶奶屋子外,就看到睡眼惺忪的紀微細聲細氣的一邊敲門,一邊喊:“娘,我是你的女兒,我回來了,你開開門。”
但是顯然,屋內的人並不吃這套,從七日前開始,姑奶奶已經不將小微當表姨了。
在姑奶奶的記憶裡,表姨似乎已經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了,小微不符合了。
屋子裡哐當的聲音更響了,屋子外圍了許多人,看到紀茶過來,便急忙跟她說:“不知老人家怎麼了。”
“是他四叔敲更時聽到裡頭有動靜,這才驚動了所有人。”
“你快進去看看,老人家不認識我們,我們進去怕嚇著她。”
紀茶滿臉擔憂的“嗯”了聲,正要飛牆而進,就看遠處,族長與兩位長老竟也匆匆過來了。
紀茶不知是誰去告訴的族長,姑奶奶自從糊塗後,每回看到族長,都要教訓,可謂是不喜歡這人極了,偏偏族長是十六叔的同輩,是姑奶奶的晚輩,被罵也只能幹聽著,大氣都不敢出,但饒是如此,姑奶奶還是討厭這人的很。
紀茶知道,這是因為姑爺爺當年正是被族長的父親安排出海,至今未歸的。
這個怨,姑奶奶一直掛在族長他家頭上,所以就是不記得所有人,她還偏偏把族長家的人記得清清楚楚。
族長顯然並不想進去聽老人家教訓,因此看到紀茶準備翻牆進去,就叮囑她小心些,自己同其他人守在門外。
紀茶進去後,首先看到的就是內堂地上,亂七八糟的一片,她小心的靠近門扉,趴在門口,朝裡面看。
這一看,她就看到姑奶奶蹣跚的弓著身子,正在櫃子翻找,找了一圈兒,卻什麼都沒找到,她一氣之下,將櫃子掀倒。
紀茶忙衝進去,將櫃子穩住,扶住老人家的身子,問:“姑奶奶您要找什麼,您說您要找什麼,我替您找,您別傷了身子。”
白妝看都沒看紀茶一眼,只瞳孔發顫的在屋子裡四處張望,痴痴的喊:“南崢,你在哪裡……南崢……”
紀茶頹然的將老人家半抱住,說:“原來您在找姑爺爺,他出去辦事了,明日才回來,您不要著急,他明日就回來。”
白妝將紀茶推開,跌跌撞撞的又往內室走,看到什麼都翻,像是要把屋子給拆了。
紀茶急得不行,她不知姑奶奶這是什麼狀態,這種情況之前從沒發生過,哪怕偶爾老人家會神經質的找相公,找女兒,卻從不會像現在這樣痴痴傻傻的翻箱倒櫃。
難道病情又嚴重了嗎?天啊,那該怎麼辦?紀槿能把柳蔚帶回來嗎?
紀茶只覺得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