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方才一口氣已經進了閻王殿,自己雖然沒有多少感覺,人也昏死過去了,卻分明知道,是有人強行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人對生死之事最為敏感,尤其是到了這樣本就行將就木的年紀,哪怕一次小病小災,裡面的過程,都越發急的一清二楚。
今日本是進宮覲見皇后的大日子,他們相府的馬車,在路上遇到了另一條路過來的於文家的馬車。
柳老夫人與於文老夫人關係篤好,便邀請了於文老夫人同乘馬車,一道前往。
接著就在這時間裡,變故發生。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群悍匪,就這麼突襲了馬車。
那些悍匪個個手持兇器,面上罩著黑布,看不清摸樣,可身手詭譎,一動一靜間,竟然就把兩個侍衛殺了。
所有人都慌了,女子的尖叫聲充斥街口!
老夫人與於文老夫人因為身份特殊,身邊照料的人自然是最多的,可就是因為如此,反而引起悍匪的目標,三人直直過來,對著馬車車頂就是一個長劍狠刺。
幸虧楊嬤嬤機警,敏銳將兩位老主子推開,自己手被劃了一道,也讓兩位老夫人躲過了滅頂之災。
因為突襲來的措手不及,最後索性相府與於文府的侍衛反應過來,與悍匪硬拼起來,但老夫人的馬車左右,卻已經狼狽不堪,幾次險象環生。
這時,一個顛簸,悍匪惱羞成怒,直接將馬車整個掀翻。
車子一掀,裡頭的人打了囫圇,老夫人儘管被一再護著,還是傷著了內裡,再加上一個呼吸不順,氣就岔了。
老夫人就記得自己暈死前,拼鬥已經停止,有人在自己耳邊叫著,但實在是沒有能耐再保持清醒,呼吸的堵卒,讓她腦子彷彿死寂一般,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渾渾噩噩的,老夫人覺得自個人在黑暗中起起伏伏,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前面是條黝黑沒有光線的黑路。
老夫人打算往那黑路上走,身後卻有人來拉著,拉扯之下,又陷入沉思,再醒來,卻是已經活過來了。
老夫人想起柳蔚的那些話,神佛都奈她不得。
柳蔚這是仗著一身蠻氣,將自己從閻羅王的手裡硬生生拉了回來啊。
老夫人身子常年不好,但從沒像今日這麼近距離接觸過死亡,不免有些恍惚,也有些後怕。
但老夫人也一清二楚,若方才真是柳蔚為自己施針,那自己就真是受了這個孫女的救命之恩。
呼吸了一下,老夫人緊拉柳蔚的手,認真的看著柳蔚,眼神越發清明:“你……”
“祖母不要說話。”柳蔚道:“祖母剛剛歷經大難,此刻應該靜養,說話洩了真氣,有什麼話,晚些再說。”
老夫人點點頭,眼睛垂下來,到底沒說了,卻拍拍柳蔚的手,那動作,親暱之下,透著鄭重。
老夫人又抬眼,看向柳域。
柳域立刻道:“那些悍匪不知來意,拼鬥中,被我們殺了三個,另外那些……都跑了。不過祖母放心,我已經派人通知京兆尹,我們的侍衛也去追捕了,定不會讓他們再有機會捲土重來。”
老夫人吐了口氣,卻覺得疲憊極了。
這算是什麼,好好地出個門,怎麼就遇上了悍匪,還是一群來歷不明的,連意圖都不知道,傷了人就跑,這算什麼事?
柳蔚聽著柳域的話,眼中卻多了兩分深意。
在與璀鴦過來前,柳蔚已經命令靈兒,立刻回到懷月院去,讓靈兒什麼也不用做,只把亦卉帶到懷月院院子正中央。
柳蔚這次是從孝慈院被帶走了,身邊的兩個暗衛都還在懷月院監視亦卉,並未同行。
所以亦卉只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都應該無事。
雖然不知道這樣想對不對,但柳蔚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覺得太巧合了,哪裡來的悍匪非要在街市口動手?並且還專挑女眷下手?
柳蔚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聲東擊西,她只能先做好防範,但現在聽來,這些悍匪打完就跑,好像真的沒有要刻意做什麼的意圖。
莫非真的是那背後的兇手,在伺機想對亦卉下手?
那兇手的想法恐怕是,相府老夫人出了事,相府必然大亂,他就可以趁機渾水摸魚,有所作為。
柳蔚沉默的垂下頭,心裡到底覺得是自己連累了相府的這些女眷。
今日還要進宮,老夫人哪怕身子絕對不適合出行,應該儘早回府休息,但老夫人還是抬抬手,對下面示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