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煞氣,像在發脾氣。
可偏偏,他看得出,她很開心,比破獲一宗連環殺人案,還要開心。
眼眸轉了一下,付子辰又看向那婦人,那婦人長得很美,孱弱,溫潤,眉目間與柳陌以有幾分相似。
但婦人的眼睛,很亮的一雙眼睛,卻與柳陌以那雙偏桃花的眸子不同,反倒與柳蔚那雙清泉似的眼睛,極為相似。
柳蔚在找母親,在他還未來京都時,金南芸就給他寫過信,說柳蔚要找她的母親。
一開始,他很驚訝,柳蔚的母親是誰?柳府的夫人呂氏,定然不是!柳府的某個小妾?可不是說,早年就病逝了嗎?
已死的人,上哪兒去找?
付子辰帶著狐疑,將信繼續看下去,就看到一條讓他震驚的訊息。
柳蔚說她並非柳城親生,生父生母,另有其人。
那信沒有寫得太仔細,金南芸顯然不敢在信裡透露太多細節,唯恐讓旁人瞧見,裡頭就連柳蔚的名字,都是用的另一個名字代替,畢竟,當時柳蔚已是柳府大小姐了。
去了京都,付子辰沒問過柳蔚,還是去問的金南芸。
找了個隔牆無耳的地方,兩人對了對,才知道事情始末。
主要就是柳蔚父親去世了,但母親或許還活著,多的,也不敢問,總之,在無解的情況下,兩人只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如今看到眼前情景,再聯想前後,付子辰終究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位,便是柳蔚的母親?
而且,還是柳陌以的生母?
那柳陌以和柳蔚……
既然一母所生,為何卻一個跟著母親在外,一個從小被關在京都柳家,當做別人的女兒,以庶長女的身份,苟且而活?
重男輕女,捨棄了女兒,只要兒子?
還是,有別的隱情?
若當真只因是女兒而不想帶走,那柳蔚這般找尋,找到了,又有什麼意義?
被拋棄一次,還要再被拋棄第二次?
驛館大門前的燈籠,又晃盪了兩下,裡頭的燭光,越發地虛。
後廚有夥計出來,手裡捧著托盤,是熬好的藥,上前遞給付子辰。
付子辰接過,看了看上頭冉冉的藥汽,突然開口:“可要一起上去?喝了藥,陌以就真的該睡了。”
柳蔚聞言,沒有回頭,只盯著眼前婦人:“是否上去?”
紀夏秋搖頭,試圖平息一下失控的情緒,轉身便往馬車上去。
柳蔚皺了皺眉,有些慍怒:“他不是你兒子嗎!他是死是活,傷勢如何,你不想知道?”
紀夏秋已經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坐在黑暗的車廂裡。
紅姐兒渾渾噩噩,卻本能地要跟著上車。
柳蔚卻一把推開紅姐兒,快步走到馬車前,撩開車簾,逼視著裡頭之人,正要說話——卻發現裡頭那人,已是滿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