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大牢裡,宋縣令便這麼跪著,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他說的非常晦澀,提到一些疑點時,更是一語帶過。!
可他身邊有個“知曉真相”的柳仵作,因此他每每含糊其辭,柳蔚都能將他揭穿,到最後,他已經不用說了,全是柳蔚在說。
宋縣令很絕望,像條死魚一樣趴在地,一動不動。
柳蔚發現這位宋縣令官職更大的大人似乎是個清官,他意在調查事實,並不打算因為萬氏的身份而包庇縱容。柳蔚說了很多,黑醫販子那裡更是侃侃而談,尤其是那黑醫販子不光賣毒藥,還賣當地一些地痞流氓的聯絡方式,那些地痞流氓都是從根壞透的人,平日做些下九流的事,只要給錢,是殺人他們也幹
。
柳蔚的資訊很重要,而她越是表現得剛正不阿、大義凜然,越是襯得宋縣令的權慾薰心、唯利是圖,到最後,莊檢察吏已經不聽宋縣令的話了,他跟柳蔚私談起來。
蔣氏那邊自然也去了,之前的幾日,柳蔚日日來大牢,她從精神層面早已瓦解了蔣氏,暗不見天日的牢房,明明白白的死罪,還有一些蘇家的舊事,這些都是擊潰蔣氏的武器。現在的蔣氏,早已不是之前堂的張牙舞爪,她變得低落、瘋狂、絕望,這種絕望的蔓延,不受控制的激發了她的仇恨,不管以前的目的是什麼,不管以前有多少城府心機,現在她明確的知道,她要死了
,而她的仇人,卻還逍遙快活。
她不甘心,她本性是個自私的人,她死也要拖別人下水。
她要讓萬氏不得安寧。
根本不需要柳蔚引導,現在的蔣氏處在崩潰邊緣,莊檢察吏問什麼,她說什麼,句句泣血,一會兒說到紅粉,一會兒說到孫君,說到孫君時她哭,說到紅粉時她哭得更嚴重。
莊檢察吏有些驚訝,因為聽起來,這只是對同父異母,還多年未見的姐妹,沒想到感情居然這麼深。
柳蔚適時的為他解惑:“她不過是哭自己罷了,她認為,若是蘇家沒有遭難,她的人生,紅粉姑娘的人生,都不會是悲劇。”提到了蘇家,莊檢察吏難免要問一句:“這蘇家當年,究竟出了何事?”畢竟,蘇家的遇難,似乎才是一切罪惡的根源,蘇家若是還在,蘇懷欣不會落入青樓,蔣氏也不會成為現在這樣子,算蘇家的事
不是這次案件的主因,但細想起來,依舊令人唏噓。
莊檢察吏真是隨口問了一句,他沒想到,這會揭發另一樁大事,一件,亭江州府尹包庇親女、草菅人命、為禍百姓更嚴重的大事。
蘇家的事版本很多,柳蔚挑了一個最普通的說了,說完卻笑了。
莊檢察吏狐疑:“你笑什麼?”
柳蔚搖搖頭,道:“小民只是覺得,不實的流言蜚語,有時候真的能殺人於無形。”
莊檢察吏皺眉:“不實?”
柳蔚垂了垂首:“蘇家的過去很複雜,大家都說蘇地主當年是因為捨不得京郊外的那兩塊地,才惹怒京奸商,被設計陷害,最後搭性命,可小民特意去查過,京城裡,沒有哪家富商,是姓羅的。”
羅是個大姓,至少在仙燕國,姓羅的人很多,可再多也只是平民,地位升到一定程度的人裡,羅姓卻是沒有。
事實,京裡有頭有臉的商賈那麼幾家,而有權有勢的豪貴也只有那麼幾家,這幾家個個姓氏不同,背後代表的底蘊也不同。
柳蔚查了查京羅氏,目標很簡單的鎖定了。
而如今他提起,久居京城的莊檢察吏,腦立刻想到一個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
柳蔚看他兩眼,最後搖頭:“都是些往事,與此案也無關,說出來徒增大人煩惱,不提也罷。”
莊檢察吏皺眉:“本官讓你說你說,婆婆媽媽做什麼?”
柳蔚有些猶豫,但頓了一下,還是道了:“小民手有份宅譜……”
用旁述的語氣,簡短的將蘇家的舊事提了一遍,柳蔚說得並不細,只大概描述,同時將那羅姓人士著重提了。
莊檢察吏的表情越來越沉,到最後,他已抿著嘴,沉思起來,半晌他問:“你那宅譜,現在何處?”
柳蔚道:“在家,大人要看?”
“要!”
等柳蔚將宅譜拿來時,已是半個時辰後,彼時,縣衙的書房內,又是另一派情景。莊檢察吏高居首位,宋縣令與師爺,則小媳婦似的,規規矩矩的跪在堂下,他們小心翼翼,瑟瑟發抖,看堂那位大人的目光,像在看閻王爺,柳蔚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