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個字落下時,周圍短暫的寂靜了下來。
小黎喊完後,又看向旁邊的紀淳冬,禮貌的頷首,規規矩矩的喊:“伯伯好。”
紀淳冬盯著他,又盯著柳蔚,左右來回看了半天,最後把視線定格在李玉兒身。
他覺得這小孩喊的應該是李玉兒,畢竟屋裡這麼一個女子,可李玉兒這年紀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啊,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蔚此刻也從椅子站起來,走到兒子身邊,對紀淳冬道:“告辭了。”
話落,牽起小黎的另一隻手。
三人抬步離去,直到他們都走遠了,連背影都看不到了,紀淳冬才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想通了:“女扮男裝?”
……
容稜帶了位客人回府。
那位客人姓千。
柳蔚看到千孟堯時,習慣性的將這人下打量一圈。
千孟堯也看著柳蔚,視線在她打了耳洞的耳廓掃了一圈兒,喚了聲:“嫂夫人。”
柳蔚對他微微頷首,謙虛:“王爺折煞了。”
一番客套之後,便是入席。
容稜帶了汝降王到家吃飯,這是柳蔚怎麼都沒料到的,讓小黎帶李玉兒到後邊去,柳蔚坐到了容稜旁邊,稍稍暗示性的給容稜遞了個眼色。
容稜沉沉的說:“我要走時,王爺說順道過來拜訪。”
“拜訪”這詞用得可說是非常鄭重,柳蔚沉默一下,抬眼去看千孟堯。
千孟堯像是沒聽到他們的低語,只仰頭打量著,出色的五官配著他那好的神色,竟像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公子哥兒。
若是不知他脾性的外人,怕是這一照面,對他放鬆警惕了。
“這擺設是嫂夫人張羅的?甚為雅緻啊。”
柳蔚聽了想笑,且不論這人是怎麼對著她這一身男裝,自然無的喚出“嫂夫人”這句稱呼的,單說他對自己的態度,便已經問題不小了。
官與民,豪與貧,可從來不是什麼對等關係。
也不知容稜這陣子是怎麼與他相處的,竟讓這高高在的當朝王爺如此屈尊,對她這樣的普通小民這般謙遜?
柳蔚含笑著道:“屋子買來時有的,一任主人佈置的吧。”
千孟堯被噎了嗓子,卻沒半點不適,反而順勢而下道:“那便是嫂夫人眼光好,隨便買個屋子,都能挑到如此精緻的。”
柳蔚忍不住皮起來,說:“宅子也是朋友幫忙選的,選好了我們直接搬進來。”
接連兩次被搶白,千孟堯終於頓了一下,而後看了柳蔚一會兒,嘴角一勾,又看向容稜:“那便該誇嫂夫人會交朋友了。”
容稜沉默的端著杯子喝茶,對此不予回應。
汝降王畢竟是貴客,他非要來容府吃晚飯,容稜與柳蔚只能接待,但卻不需要雲家兄妹來作陪。
因此晚飯的時候,整個飯廳便只有容稜、柳蔚、千孟堯三人。
氣氛可以說得非常的尷尬。
但千孟堯像是毫無所覺,吃菜吃得興高采烈,那怡然自得的模樣,弄得柳蔚頻頻看向容稜,想知道這位小王爺究竟是要做什麼?
晚飯快結束時,千孟堯放下了手的筷子,端起酒杯,倒了半杯,慢慢淺酌,時不時的,還掀起眼皮,看著柳蔚的方向。
柳蔚索性也不吃了,放下碗筷,與他對視。
這是要說正事了。
容稜倒是還在盛湯,把湯吹涼了,還撇乾淨層的油,推到柳蔚面前。
千孟堯笑著說:“容兄與嫂夫人,可真是恩愛。”
柳蔚接過那碗湯,喝了一半,繼續看著千孟堯。
千孟堯偏首,對外面喚了聲:“來人。”
立刻便有三名侍衛進來。
“去將馬車的禮物搬下來。”
三人領了命,彼此互看一眼,其二人便去了。
剩下的那名沒有去,重新站到了門口。
千孟堯對他道:“你也去,小心著點,莫讓雨水淋溼了物件,可都是沾不得水的貴東西。”
主子都提到價格不菲了,剩下的侍衛想託詞不去也不行,最後只能深深的看了屋內三人一眼,背身去了。
等人一走,千孟堯又看向柳蔚,開門見山:“身邊耳目較多,麻煩了些。”
柳蔚說:“辛苦王爺了。”
千孟堯看了容稜一眼,苦笑:“容兄果然都與嫂夫人說了,這些事有什麼好說的,怪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