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兒屍骨,絕不能讓人辱沒。”
嚴震離哪怕心中對所聽之事也覺稀奇,但父子天性,他斷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入土為安後又被人攪了清淨:“你明日一早便派人去趟三王府,說此事本侯斷不同意,他要想開棺驗屍,想查詢真相,找別人去,別找本侯!那兇手既然只是抓兩歲以前的孩子,本侯府中是再無憂慮了,本侯不怕他再來,怕的是別人。”
暗衛心說這種說法,太過沒人性了,卻只得點頭。
“是。”
嚴震離交代完,將人遣走,心頭卻依舊悶。
嚴震離在書房繞了一圈兒,無心政務,索性回房去。
還未進房,裡頭淡繆的清香氣便飄了出來,嚴震離皺皺眉,推開房門,果然看到髮妻正站在堂前,摸著丘兒的靈位,目露哀思。
他嘆了口氣,將房門闔上,走過去。
“又在想丘兒了?”
侯夫人嚴秦氏抹著眼角的淚,聲音乾澀:“怎能不想,侯府本就人丁不興,你不肯納妾,裴兒又是個那樣的,丘兒現在也不在人世,若是侯府將來斷了這香火,你可要我如何去九泉之下見嚴家列祖列宗……”
侯夫人說到這兒,眼淚更是止不住:“老夫人雖是嘴裡沒說,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老夫人的哀痛不比我輕,年紀本就大了,拖了這些年身子好容易利索了些,此次丘兒之事,老夫人卻徹底落下病根,這要是再出什麼事……”
“好了。”嚴震離拍拍夫人的背,讓夫人安心:“這些事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提就能當做沒發生過嗎?我就丘兒一個指望了,老天爺要是看不過眼,衝我來便是,為何要折磨我兒子,侯爺,我是恨啊,那日,我就不該帶他上香祭佛,若是不出府,何以會有這樣的災事臨頭……”
侯爺皺眉:“說了不關你事,你怎的說不聽。”
“你不用拿這些話安慰我,我沒事。”侯夫人說著,將淚抹乾,又細細的撫摸了一會兒兒子的靈位,上了一株清香,腳步卻久久不願離開靈臺。
嚴震離面露疲憊,他摟住妻子的肩膀,輕聲道:“今日丞相府也丟了人。”
“嗯?”嚴秦氏看向他。
“是在府裡丟的,據說是還有下人看守,卻就這麼獨獨不見了的,所以,你也不要怪自己了,人家在府裡好好地也能丟,這足以見得那兇手是蓄謀已久,便是你不帶丘兒去上香,兇徒也依然會找到咱們侯府。這都是命。”
嚴秦氏捂著胸口,並未覺得被安慰了:“那兇手究竟要做什麼?要殺要剮找大人不好,為何偏要對付這些尚在牙牙學語的孩子!”
“好了,不要想了,我們還有裴兒。”
“可是……”
“裴兒的毛病,往後總有法子治。”
“能有什麼法子?都治了二十多年了!”嚴秦氏說著,已是徹底心如死灰:“別的我也不求,只求能儘快將那兇手找出來,以慰我丘兒在天之靈。”
嚴震離聽著夫人這麼說,到嘴邊的話,到底還是嚥了回去。
開棺驗屍,便是夫人同意,老夫人也斷不會同意,人死燈滅,為了別人的孩子再打擾自己的孩子,老人家是斷然不願。
他,也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