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都可謂有天壤之別。”
“……哦……”
槐楓見譚教頭又看了過來,趕緊答應一聲。
“回到這個’為什麼要決鬥‘的問題上,”槐楓側耳細聽,總覺得譚教頭用不為人知的輕聲偷偷地嘆了口氣,“松派單劍人才濟濟,總要調劑著,大家才都有出武會的機會——故而,除了單劍首席之外,即便是首組的次席,也不是次次都有機會的。為了平息派內的不滿,單劍首組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進了首組的人,隨時可以找首席決鬥,若是贏了,則可接手首席之位。”
“那輸了的首席呢?”
“多半掛劍了——也有叛出門派,另投他人門下,繼續出戰的。”
“……哦。”
槐楓抬頭望了望林默臉上死氣沉沉的鐵黑,忽然升起那麼一絲同情。——松派單劍首席,居然是這樣一個,在劍鋒上跳舞的位置。
“年前,”譚教頭又啜了口茶,接著說下去,“你楚師兄就約了林師兄決鬥,沒想到決鬥前一天,被來訪的汪家二少爺查出來經脈不正的毛病,硬拽著去治療,這決鬥就擱下了——一拖就拖到現在。”
“……啊。”
槐楓敷衍地答應著,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卻又好像並不是很懂。腦子裡盡是些“總舵”、“武會”、“獎金”、“名聲”之類的詞在飛舞,猛然發現曾經熟悉的劍客世界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熟悉,只得木然抬起頭,向場內望去:
楚雲和林默,正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近彼此。
無聲的腳步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留下一個一個深深的印記,比任何文字的描述都更能直接地說明此役的兇險。
觀戰的人很多,可沒有一個人出聲,連呼吸的聲音,都儘可能地壓低,再壓低……
林默舉起了左手,忽然向前一縱——
開始了。
松派的試煉場在主峰頂上,是一個直徑一丈有餘,天然的青石平臺。
劍宗內總要的論武會,或是首組成員對劍,都在這裡進行,地面常折騰得慘不忍睹,往往三個月就需更換一次。眼前這紅磚地據說是一個月前剛換好的,可按這個情勢看起來,大約也撐不過今天了。
試煉場四周是萬丈懸崖。
比劍之前,參加人往往會聯絡好相熟的教頭、師兄弟,在將要落下山崖的時候搭救一番——可也並不是沒有人由於事發太突然,解救不及而一命嗚呼的。
場的東、西、南、北四個角上,各有一棵參天古松,棵棵枝繁葉茂,現在已經完全被當作觀眾席使用了——眼下,槐楓的手就被鎖在南角上那棵松樹的枝丫上,以一種彆扭的姿勢蹲在枝頭,看著場內:
林默右手把住劍鞘,左臂肌肉一跳,“唰”地一聲,純黑的劍身有如一條黑龍騰躍而出——槐楓自己也用這玄鐵劍,雖然這劍的長寬高超出了他的預想值,可還不至於讓他驚訝,真正讓他驚訝的是林默的動作:
在左手把劍峰推向楚雲的同時,右手拿著劍鞘向邊上一側——黝黑巨大的劍鞘端正地罩住了楚雲的細劍,包了個密不透風。
“啊!”槐楓倒抽一口冷氣,“楚師兄小心!”
話音未落,林默的劍峰已經逼到楚雲的頸側。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楚雲向後一躺,仿若柳絮一般,輕飄飄地倒向地面——整個人的重心完全不對了,只有握著劍與林默劍鞘相連的右手承受著整個身體的力量——劍鞘因此被壓彎……然後只聽“嗤啦”一聲,看上去無比厚實的劍鞘居然從中間被剖開了。
一失力,楚雲就落在了地上,林默毫不放鬆,飛身上前連出七八劍——楚雲在地上打了十幾個滾,每一下都是堪堪避過。眼看就要被逼到崖邊——槐楓大叫一聲“楚雲!不好!”就要飛身上前——卻聽“咔”地一聲,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拴在樹幹上。
“譚師父!”槐楓著急,“楚師兄他……”
“坐下!”譚老爺子厲聲喝道,“安靜!——你師兄還沒弱到要你這麼嚷嚷。”
“……”
槐楓唬了一跳,乖乖地坐下來,卻見楚雲已經到了崖邊,再一翻身,便會是萬劫不復……
第24章
槐楓恐懼得閉上了眼睛。
卻聽到“碭”地一聲清響——眯開一條縫,提心吊膽地向外望:只見楚雲被壓在懸崖邊上,一條腿伸出了崖外,長襟的下襬在微風中一下兩下輕輕地打著晃。淡青色的細劍橫在胸前,堪堪架住那柄張牙舞爪的玄鐵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