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聾女果然在脫自己衣裳。
“姑娘,對不起啊,我人笨,只能想到這個笨法子將衣裳帶來給你;你別介意我先將它們穿過了。”聾女輕聲說著,滿懷歉意將衣裳從那個小洞遞了進來。
東方語趁著這個時候,很認真地瞪大眼睛,盯著她手腕裡那條紫晶手鍊看了一下;只見那條原本泛著幾分柔光的手鍊,此際已成了灰撲撲的普通鏈子。
她心下一暖,隨即又是一酸。
聾女雖然眼瞎耳聾,可她卻是極聰明細心的姑娘,知道自己手裡的鏈子價值非凡,若貿然露在別人眼裡,一定會引起別人覷覦;才會抹上了灶灰,掩去手鍊原本的光華。
順帶的,也掩埋了它的價值。
東方語摸著那套粗布衣裳,心中突然掠過一絲猶豫。
聾女感覺東方語沉默了這麼久,便期期艾艾地略帶緊張問道:“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套衣裳?”
東方語沉默著,看著聾女遞進來在小洞亂晃,卻仍佈滿傷口的手,差點就應聲說自己很滿意。
她深深吸了口氣。
知道有些事情,絕不能在這時候因為一時心軟而半途而廢。
她閉了閉眼睛,隨即睜開,也在這一瞬間,狠起心腸來。
她拉著聾女那傷痕疊加,面板粗糙的手,緩緩地比畫了起來。
聾女怔了半晌,才縮了手出去。
“姑娘,你是不滿意這衣裳的料子嗎?”聾女似乎有些無措地苦笑了一下,“對不起,都怪我太笨了;我去買衣裳的時候,一心在想著,這樣的衣裳已經是我過年時穿到的最好的……”
“不過,這樣的料子在姑娘眼裡看來,一定是屬於最下等的。”
東方語沒有作聲,儘管她心裡並沒有這個意思;不過這個時候,她需要聾女有這種誤會,接下來的事才會好辦。
聾女聽得她沉默,又苦笑了一下。
然後,果然便接著說道:“姑娘,請你將剛才那套衣裳賣給我吧;我是說,我很喜歡那套衣裳……,哎,我會給你銀子的。”
聾女說得有些語無倫次。
東方語在裡面聽得心裡澀澀的,不過,這個時候,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心軟。
她拉住聾女的手,思索了半天,才將自己要說的話給比畫了出來。
最後的結果,東方語以報答她幫忙跑腿為由,將那套衣裳分文不取轉送給了聾女;而聾女會在明天早飯過後,再到街上為她添置一套好料子的衣裳。
好料子麼?
東方語想著這個問題,在心裡微微笑了起來。
好的料子,自然得離開一般貧苦百姓集中的地方,到富人聚集之地才能買到,以聾女如此突顯的特徵,估計一出現在那樣的地方,勢必會引起轟動。
東方語默默笑了一陣,隨即又有些惆悵起來。
她在心裡幽幽嘆了句:你們,希望不要全都將目光轉到別的地方去才好。
這一天,東方語繼續孜孜不倦敲那口大鐘,附近林子的鳥幾乎都被她驚得飛光了。
就連枝椏上那些搖搖欲墜的枯葉,也被她連續震憾的鐘聲震動得簌簌落了下來,只剩條條禿枝在寒風中嗚咽低吟。
即使她再心靈手巧,要利用一口大鐘敲出悠揚動聽的樂聲,仍是太為難了。
又一天過去了。
除了聾女早晚來一趟送食物,又匆匆離去之外,東方語除了聽到那呼嘯來去的風聲外,幾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不過,即使這樣,東方語也沒有絲毫氣餒的心思;她仍舊保持著樂觀歡欣的心態,安靜地困在塔樓裡度日,除了敲鐘,她大多數時間都在靜坐,沉思。
在塔樓有限的物品裡,她確信著自己一定能將訊息傳遞出去。
而辦法,她已經在實施,還是針對性地實施了兩種辦法。
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她被人關在這裡的事,一定會被人發現。
這天清晨,沒有陽光,外面吹著呼呼北風,凜冽的寒意自那巴掌大的通風口陣陣猛灌進來。
聾女將食物送進來之後,東方語發覺那些東西已經完全冷掉了。
聾女依舊用了老辦法,帶了一套新衣裳來給她。
東方語注意到,聾女將衣裳遞進來的時候,她的手勢顯得十分珍惜,生怕會弄髒或弄皺那套在她眼中,已是十分好的衣裳。
東方語接過來,隨手便往地上一放,她甚至沒有抬眼看那套衣裳一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