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看著她拼命搶出來的珠寶一瞬化為烏有,頓時兩眼一黑,這回是再也撐不住,身體狠狠後仰,笨重地呯然倒了下去。
這邊老夫人被氣得昏倒;而那個風姿卓絕的少女,看著那些被她拉來做免費搬運工的隱衛們,將老太太的寶庫一搬而空之後,在墨白的阻止下,不得不隨他離開慈靜堂的範圍。
至於被他們偷樑換柱搬出來的東西,一部份弄到府外另外存放,一部份直接就搬進了綠意苑束之高閣。
“小語,我說你為什麼非要讓自己那麼勞累,那個老太太,讓她知道自己的貪心不會有好結果就罷了;還讓自己浪費精力去做那些東西哄她高興。”
東方語看著語氣微含抱怨的妖魅男子,眨著不懷好意的眼眸,嘿嘿邪笑道:“嘿嘿,墨白,這你就不懂了;她好歹也是我名義上的祖母,我怎麼忍心讓她生生絕望呢。自然得給她留些念想,留幾分希望的。”
墨白有些無奈地凝視她,神情似笑非笑,目光淡淡流瀉著溫柔與寵溺。
是,你是不忍心;你是不忍心看她不失望,你是怕對她的打擊還不夠徹底。
就像一隻狡猾的貓兒一樣,在抓住老鼠將它咬死前,總要想辦法戲弄一番,為自己添了樂子,才會張口露出尖利的牙齒,對準獵物一口狠狠咬下去。
他都可以想像得到,那個老太太在微感安慰搶出一部份東西后,那份欣喜還未漫滿心頭,轉瞬又得接受更嚴重的打擊,如果一開始沒有給予希望,讓她絕望到底倒也罷。
這丫頭,偏偏要不辭勞苦弄些形似的東西欺騙老太太;等那個老太太老懷安慰之時,再狠狠將她的美夢擊破,實在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絕望了。
他在想,不知道那個老太太在看清一切寶貝,不過是鏡花水月的時候,會不會氣得直接狂噴鮮血,然後兩眼一翻,人就這麼死翹翹了。
“你看,人家向來都是很善良的。”少女笑眯眯瓣著指頭,絕色容顏笑意明媚,清豔中透著純淨,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眼神,實在很難令人將那些戲弄人的主意,那些看似上不了檯面的主意,會在無形中幾乎要了人命。
“為了弄幾隻神似的瓷瓶,我可是不惜奔波到幾十裡外的廠子,為她特意定做了幾隻材料特別的瓷瓶。”
男子微微垂眸,眸光隱隱含笑,溫柔流瀉如水,漾著一層朦朧光暈,將那笑意晏晏,明眸生輝的少女籠罩其中。
是,他知道,她為了弄幾隻神似的瓷瓶,特意央求他帶她到了城郊一個廠子;還十分有興致研究出用沙粉燒陶這種新鮮法子。
老夫人輕輕伸手一碰,那隻瓷瓶竟能出現像沙丘一樣轟然倒塌的藝術效果,自然是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神態無辜的少女神來之筆。
“墨白,你也不賴呀!”少女露出森森白牙,微微彎起眉眼,露出十分甜美純真的笑容,目光透著幾分揶揄幾分狡黠,笑嘻嘻道:“老太太更加料不到,她滿懷希望想著不會被火融化的那些金葉子什麼的;竟然不過是你隨手在樹上摘下的樹葉而已……。”
“嘖嘖,真遺憾,我竟然無法在當場觀看那個老太太臉上精彩的表情。”
“哪裡哪裡!”男子十分謙虛抖了抖那雪白上繡著暗紅木樼花的引人眼球注意的袖沿,嗓音淡淡,溫醇如舊,漆亮眸子流轉著惑人的光彩,“我這借花獻佛之舉,怎麼都比不上你讓街上匠人為她所捏的那些麵糰珠寶。”
“嘿嘿,她平日待我不薄,俗話說受人滴水之恩,該湧泉相報;我這個人向來重視報恩,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待薄她的。”
想當初,那個老太太以為與夫人合計,硬闖進綠意苑將梅如歌的遺物搜刮一空的時候,她們是多麼洋洋得意;想當初,她們貪墨皇帝給她那些賞賜時,她們是貪得多麼暢快淋漓、毫無羞恥。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們以為她不知道而已;嗯,或許她們只是當她不知道,或許覺得她就是知道了,也沒有辦法將東西從她們手裡再要回來;就像當初她們從綠意苑裡硬搶走那些遺物一樣。
最能打擊人的,絕不是一下就將她擊到最低谷,而是,在她絕望的時候,給她一些希望,讓她覺得還可以安慰的時候,再來那麼狠狠的一擊;這樣的絕望可比直接一擊即斃有趣多了,也更能從心理上讓人覺得難以忍受多了。
遇水即化的麵粉珠寶算什麼?
就是堅硬的石頭,她也有辦法讓它見光即化。
她不要老太太的命;但如果是老太太自己接受不了打擊,要一命嗚乎的話,她可是阻止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