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媽媽還是要囉嗦幾句;老爺為小姐做的一切,奴婢可都看在眼裡,奴婢看得出,他是用心想彌補過去對你的傷害。”
彌補?
東方語在心裡含著個詞慢慢咀嚼著,唇畔淡淡勾出一撇玩味笑意。
翌日清晨,東方語特意挑了個好時辰;挑在東方夜準備前往慈靜堂的時候,先他一步去見老夫人。
“小語給老夫人請安。”少女對著上首那面容冷肅眉目覆冰的老夫人嫋嫋躬身行禮,少女面若芙蓉色如玉,聲如黃鶯婉轉悅耳,一身淡藍飄逸衣裙,襯著嬌兒雪白如玉粉頰似芙蓉的容貌,這行動扶風間自成迷豔的絕代風華。
老夫人半掀眼皮,不帶感情地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倒是難得你這麼有心來這給我請安。”
東方語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勉強微笑道:“老夫人,我倒是想天天來這給你請安,可府裡既定了規矩,不到初一十五,我們做晚輩的自不能亂了規矩到您跟前擾清靜;我今天來,並不是存心想破壞規矩,只是想來這看一下,老夫人對我讓人送來的東西可還合意?”
“合意?”老夫人一個不帶感情的眼神丟過來,冷冷嗤聲道:“這些本就是我的東西,我自然合意;不過,你要真識相會做人,想要討好你父親的話,就該將我的東西全部都送還到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場火就是你放的。”
“老夫人,你這話是何意呢?”少女垂著頭,兩眼噙著欲墜不墜的閃光淚水,委屈中夾著討好與忐忑,她咬著嘴唇,微微抬頭,一雙眼眸盈著泫然欲滴的水霧,低聲說道:“慈靜堂失火的那天晚上,我因為身體不適,就是當時失火,大家都吵吵嚷嚷,我才迷迷糊糊醒過來;這火明明是意外,你怎麼、怎麼就認定是我放的……”
少女垂著頭,一臉委屈與無奈,她微微瑟縮的身子看起來就像十分畏懼老夫人的模樣,“這些東西,我聽說老夫人喜歡,所以才讓羅媽媽送過來的。”
少女抬頭掠了眼已經擺放得整齊的裝飾品,又飛快低下頭,戰戰兢兢道:“如果老夫人不喜歡的話,我就讓人搬走好了,你用不著拿放火這樣的事來冤枉我。”
少女抬頭看向上首的老夫人,眉宇之間淚意盈盈,柔弱楚楚的眼神更無聲訴盡她的委屈。
東方夜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上面,老夫人一臉嚴肅冰冷,眯著詭異的眼光盯著那滿臉委屈討好的少女;少女略垂的雙肩還微微顫抖著,閃動的眼眸下泛著晶瑩水光,整個人看起來整小心翼翼忐忑緊張地討好上面那老婦人。
但老夫人卻不甚愉悅,半眯的詭冷眼神,正無聲彰顯著她對東方語的不悅與刁難。
東方夜看到這種情景,心立即沉了沉,也在這一沉當中,驀然抽痛起來。
“娘,小語她也是一片孝悌之心,你何苦冷了她一片心意呢。”東方夜兩眼濺出微冷的光芒,射向老夫人,他快步走進屋內,走到東方語旁邊,將垂首噙淚滿臉委屈的少女扶了起來。
老夫人看著那個一直低頭裝得楚楚可憐的少女,心下氣不打一處來,她冷冷瞥過東方夜,怒聲道:“阿夜,這丫頭分明在你面前裝可憐;你是不知道,她讓人送來的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她從我庫房裡盜走的。”
“老夫人,你這麼說,我即使將來被冠上不孝的罪名,我也要為自己辯解兩句。”少女微昂起頭,淚光微微中,張開薄唇,眉梢浮出一抹倔強的神色,字字清晰,道:“你一直說我放火燒了慈靜堂庫房,還說這些東西是我從庫房中盜走的,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到底這些東西是屬於誰的。”
她一句擲地有聲的堅持,一個眼神示意之下;夏雪立時上前拿了一隻瓷瓶到東方夜跟前。
“老爺,請你看看瓶子裡面的底部。”
聽聞夏雪不帶溫度的提示,東方夜目裡疑惑立現。
目光不由自主往瓶底內部探去;由於夏雪將瓶子斜側的角度對著光線;而他本身目力又極好的關係;他這一看,立時就看到瓶底內部清晰現出一枚印記來。
那印記——
“小語,難道這些都是宮裡賞賜的貢品?”東方夜英銳臉龐上驚訝之色立現;老夫人聽聞他這句詢問,心下一怔,卻同時醒悟了什麼,隨即一張黑沉老臉也禁不住微微變了顏色。
“羅媽媽,將東西拿出來讓老爺過目。”少女一聲淡淡吩咐,羅媽媽立時遞了一張皇宮專用的紙張給東方夜。
老夫人那驟然生變的臉,此刻幾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