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笑意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涼,目光在太后陰沉的臉上轉了轉,又往墨白臉上掃了掃,隨後才不輕不重地“嗯”一聲。
墨白淡漠地掠了那滿臉怒火的太后一眼,又緩緩道:“如今,臣已經向陛下你報備過此事;你剛才也已經同意了臣與小語的婚事;那現在,臣是否可以領旨告退了?”
少女聞言,在旁邊隱約地露出幾分涼笑。
墨白這話說得好;無形之中等於狠狠還了太后一巴掌。
憑什麼關鍵時候,太后就以一個長輩身份出來干涉他們。
皇帝垂下眼睫,嘴角微揚,露著若隱隱現的笑意。
“朕覺得……”
太后瞪了東方語一眼,又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掠了墨白一眼,卻是再次利落地打斷了皇帝,“陛下,哀家絕不同意他們的婚事;賜婚一事,陛下萬萬不可為。”
皇帝住口,目光幽幽蕩過,輕輕掃落墨白臉上。
太后並不給任何機會墨白申辯,語氣一頓,立即又接著道:“陛下,雖然二小姐醫術不錯;可其他方面,哀家要不認為她能夠與墨白相配;無論如何,她之前曾與情兒訂過親那是事實,縱使後來解除了婚約;誰也不會忘記她曾經與墨白堂兄訂親的事情。”
“一個世子娶一個堂兄不要的女子;這種事情傳出來,我們皇家顏面何在。”
太后說著,目光冷冷瞟過,落在少女面上便是痛恨的一戳。
若非當著皇帝的面;她說的話大概要更難聽一些;她何止介意東方語曾與風情訂親;她更介意東方語一直與她幾個孫兒糾纏不清。
這樣一個女子,要麼擅長狐媚手段;要麼心術不正;才能將一眾優秀的皇室子弟玩弄於鼓掌之間;她怎麼可能同意讓這樣的女子嫁進安王府……。
太后這番話,無疑將東方語激得怒從心底起。
她瞟了墨白一眼,制止他說話;而決定站出來,為自己正名。
少女看著太后,除了笑容越發燦爛之外;眼神也越發清澈明亮。
“太后,若據你這麼說,不管之前是不是我的過錯,反正我被退婚就是我的不對;在你眼裡,是不是被退婚的女人都該自己羞死?”
東方語心頭大怒;是以面對太后,以謙稱也不用了;直接用上我來代稱;反正太后看她不順眼,她再謙虛也沒用;還不如讓自己活得痛快些。
“嗯,就算不羞死,也該躲起來,或者一輩子躲進庵堂裡不見人;或者找個山拗角旮的人嫁掉,而絕不應該再想著攀附什麼權貴,以免丟人現眼。”
“太后,你是這個意思嗎?我們身為女人的,不管自己有沒有錯;總之被退婚了就是女人不對,被退過婚的女人還想再嫁就更不對,是這樣嗎?”
東方語笑眯眯看著太后,可她的語氣卻一句比一句辛辣,一句比一句凌厲,這幾句話下來,她完全摒棄了往昔溫軟可親的模樣,雖然她依舊笑嘻嘻,可她的語句卻十足的咄咄逼人。
太后被她接二連三的質問,臉色變了又變。
心裡其實也在震憾著;為東方語字句裡替所有女人鳴不平的震憾。
她其實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覺得按照習俗來說,被退婚的女人,自然是自身有問題,才會導致男方退婚。
所以被退婚的女人被大家嫌棄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太后此刻也沒有為女性同胞抱不平的想法;她只是不願意東方語嫁進安王府,更不想讓東方語成為未來的安王妃。
一個堂兄不要的女子,回頭卻成了堂弟的王妃;這該讓百姓如何看待他們。
這樁婚事,她無論如何也要阻止。
太后臉色生變,眼神依舊凌厲,頭微微昂著,冷冷瞪著東方語,沉默不語;等於預設東方語的說法;被退婚的女人該感到自行慚愧;該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卻殘生;而不是像東方語這個樣子,四下招風引蝶;還勾引她最疼愛的孫子。
東方語看太后那陰森的眼神;再掠過太后那緊閉的嘴皮;忍不住低低地冷哼了一聲,繼而露出森森白牙,笑得越發容光燦爛。
“那麼,太后;我是否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太后聞言,目光警剔地掠了過來。
少女燦然一笑,才不管她警不警剔。
紅唇一扯,嘴皮張開,便飛快道:“我記得幽蘭郡主冷蘭若也曾與六殿下訂過親;她也同樣被六殿下退了婚事;可後來你怎麼同意她代表我東晟嫁到阿布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