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差點被嚇得心臟直接從喉嚨蹦出來。
風絡面如金紙,眉宇泛著不正常的灰,呼吸也比正常的微弱。
又出事了!
東方語哀哀地嘆了口氣,早知道剛才她就不罵那麼狠了。瞧,他真昏給她看了。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昏過去的那種。
再凝視一眼閉目呼吸的風絡,東方語心下忍不住狠狠來氣。
這混蛋,她剛好點!他就找事給她忙活!
她仔細看了看被風絡紮了無數刀的大腿,不禁氣恨地搖了搖頭,流那麼多血,換別人早昏了,這禍害人的混蛋倒是挺能撐的,可他為什麼要不停地扎自己呢?
少女將這個疑問放在心裡,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結果來。
接下來,她不得不想辦法為風絡輸血;因為按風絡腿上的出血量,再不輸血,他就真的要死翹翹了。
但要輸血。首先得讓人制造兩根細針管,當然這並不是件難事;第二,得找到與風絡匹配的合適血型。
時間緊迫,東方語想辦法驗證了風絡的血型之後,又化驗了自願獻血的周信、夏雪與威崖。但遺憾的是,他們這三人的血型與風絡的皆不相符。
召集全谷自願獻血的人一一檢驗嗎?
這個想法一出,東方語立時就自己將它否決了。
一則在時間上顯然來不及,二則,恐怕谷裡也沒幾人會願意到這來為風絡獻血。她只略略猶豫了一下,便讓夏雪將輸血的工具拿了過來,咬著牙,往自己手臂上扎。
“語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夏雪見狀,慌忙上前阻止。
東方語避過夏雪的動作,凝定她擔憂的面孔,神色沒有一絲動搖,淡淡道:“你們的血型與風絡的不相符,根本沒辦法輸血給他,現在這裡的四個人當中,就只有我的血能救他,你說我要做什麼!”
夏雪想了想,找了個合理的藉口勸道:“可你的身體才剛剛好一點,還沒好全呢,你這樣——難道不擔心會將那什麼病菌給傳到他身上嗎?”
東方語看著夏雪,微微笑了笑,眼神卻堅定明亮,絲毫不見退縮,“我原先也有這種擔心,但現在……再不輸血他就會死,我總得先救他呀!”
她面上雖在笑,心下其實嘔得要命,她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風絡的,這輩子才會從遙遠美好的現代世界穿越無法計算的距離到這裡來還債。
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又是染病又是出血的!哎,想想都覺得心酸,她怎麼感覺她的日子越混越回去了。
少女盯著風絡的面容半晌,那雙清亮眼眸裡閃動的全是噼啪的火花,她暗地將牙磨了又磨,手背又被她搓得發紅了。每逢她情緒激動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虐待她的手背。
風絡應該慶幸此刻他是昏迷著的,如果他知道自己一時愚蠢的自殘舉動,又禍害東方語多一次的話,估計再怎麼救怎麼輸血也沒用,因為他自己該羞愧而死。
少女瞥了瞥風絡漸漸回覆血色的臉,恨恨拔下針頭。
這混蛋,他的臉色是好看了,就該她的臉色白得跟鬼似的了。
惱恨腹誹裡,東方語搖搖欲墜站了起來。“夏雪,過來扶我一下。”
夏雪還沒走近前,東方語無奈地翻了翻眼瞼,盯著夏雪的手,眼神忽地迷離起來,接著便很不客氣直接軟了下去;夏雪見狀,急忙跑過來扶著她,讓她倒在了懷裡。
就像是輪流一般,風絡剛剛醒來,東方語又昏了過去。她這一昏睡還直接的睡了兩天。
要不是何大夫來看過,告訴夏雪東方語並沒有什麼事;夏雪才不管那個叫風絡的專門禍害人的混蛋是東晟的太子,還是東晟的皇帝,她一定揪著風絡狠狠揍上一頓再說。
風絡醒來後,得知東方語為了救他,果斷地獻了血,還果斷地又昏了過去;他愣了半晌,然後揍著自己的頭,埋在衣襟裡久久不願抬起來,心裡更是瞬間湧出雜陳百味。
懊悔良久,他終於緩緩抬起了頭,卻又盯著自己的手腕那細小的紅點處楞楞出神。
指腹撫上那個據說是輸血的針口,風絡感覺心裡某個空白了二十幾年的地方慢慢的,有什麼東西一點點地將它佔滿。
他的身體裡也流淌著那個眉眼笑意飛揚少女的血液,這是件多麼神奇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想著,風絡那溫雅略顯嚴肅的嘴角,慢慢綻放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笑容來。在確定夏雪出去後,他輕輕走進了東方語的房間裡,一步步無聲靠近在床上垂著長長眉睫,安靜呼吸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