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慢悠悠地啜著茶,不時撥弄一下蓋子;在嫋嫋霧氣裡偶爾掠一眼那神態的坦蕩的絕色少女。
東方語求見;太后自然是見的。
不過這人見著了,可不代表太后立刻就會允許她說話提自己的來意。
眼下太后便是有心要熬一熬東方語;她心裡還在想著這丫頭昔日大膽妄為,屢次對她不敬,難得見東方語肯主動進宮見她;她自然得讓東方語等上那麼一等,殺殺東方語的驕傲也好。
求人的東方語似乎並沒有求人的自覺;太后熬著她;她也似完全無所覺的模樣,坐在一旁便自發的拿著醫書翻閱起來。
她手裡有免跪聖旨;再加上太后有愧於墨白的心理;太后自然不會太令她難看的;像第一次來落霞宮,被太后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跪到雙腿發麻的情況,只怕是再難發生了。
太后瞟著那怡然自得的少女,眼皮動了動,微微泛了一絲無奈來。
她本意想要熬一熬這丫頭的狂妄之氣來著;眼下看來,這熬的人還說不準是誰呢。
瞧這丫頭的架勢,連醫書都隨身攜帶進宮了;分明早就預料到這等場面。
罷了罷了。
這丫頭今日肯主動進宮見她,只怕為的也是墨白吧。
墨白那個孩子……。
太后一想起那張略呈病態蒼白卻又妖魅如仙的容顏,心裡便一陣隱痛。
“世子妃,今天你進宮見哀家,該不會是為了在這陪哀家喝茶吧?”
東方語聞言,合上醫書,笑吟吟道:“太后你說哪裡話,臣媳見你在思考事情,自然不能打擾。”
“不過,現在看來太后你已經思考清楚,也有了結論了;那臣媳就放心了。”
太后揚眉,眼底流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看著她。
東方語也不和稀泥了,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那個人那件事而已。
“咳,臣媳今天進宮,的確是有一些事情想請教太后你。”少女笑意如花,眼神清澈而坦蕩,“臣媳想了解關於已故安王妃的舊事。”
太后聞言,眉梢略略垂了下來,她暗地長嘆一聲,忽然側頭看了看沈姑姑。
一個眼神,沈姑姑立時便明白她的意思。
沈姑姑立時讓殿裡其他宮人都退了乾淨。
太后又望了望站在東方語身後的夏雪;微微皺了一下眉。
東方語卻道:“夏雪對我的忠誠,就如沈姑姑之於太后。”
太后涼涼一記眼神透著幾許凌厲掠了過去;見東方語竟然不避不讓相迎;一時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角。
這丫頭,從來不肯向她低頭半分;今天可是進來求人的,也還這般傲氣。
太后心下不悅,微微一笑,笑聲出口,隱隱透著森冷的味道,“世子妃,哀家與安王妃也談不上幾話;而且她故去多年;你想知道的,哀家未必知道。”
東方語聞言,卻斂了笑意,神情認真隱隱可見懇求模樣,“太后,臣媳想了解關於已故安王妃的舊事,並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臣媳原本以為,那些舊事經過多年沉澱,對墨白造成的傷害已經逐漸消散;臣媳一度以為,那些痛苦裂開的舊傷已在他心口上結枷;可最近,臣媳發現,那並不是結枷,只是埋得深了,痛起來便越發隱秘。”
“臣媳身為大夫,比普通人更明白違疾忌醫的後果;積癰成痾,只會傷上加傷,如同雪上加霜一樣;傷口拖直越久,它化膿發炎起來,讓人痛得便越深刻;而我已經深深體會到了。”
“所以今天,我才會打破初衷,親自進宮向你請教那些陳年舊事;臣媳知道,你疼愛墨白;請你也相信臣媳的心也如你一樣,臣媳想知道那些事情,絕不會想著要拿那些事刺痛墨白的心;相反,臣媳只是想將他心底深藏的癰痾拔除乾淨;只有這樣,以後他想起往事,心才不會再覺得疼痛。”
“一個人是否健康,從來不能僅僅以身體的健康作為衡量標準,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心理健康與否,則會直接影響甚至主導著我們的身體是否健康。”
“臣媳懇請太后看在臣媳一心為墨白的份上,將那些舊事都說出來吧。”
東方語一口氣正經說完這段話,也不給太后開口的機會,眉眼一轉,隨即泛出一抹別樣風采,“太后,臣媳今天會進宮,自然是知道你一定知道那些事情,才來向你請教的。”
“臣媳知道,安王妃其實是你一心相中選給安王爺為妃的;若太后你還堅持對她一無所知或者已經忘了前塵舊事;臣媳也不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