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第幾次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如此,睡得相當不踏實,夢裡時常夢見自己被砍頭的血淋淋場景。
可是,那件事,雖說名單丟失了。但他事先早有防備,那些人的名字全都用特殊的方法處理過,按說除了他,應該沒人能解開那些謎才對。若是他們已經暴露出來,現在他的處境只怕早就岌岌可危了。
東方賢扭頭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用力晃了晃頭,又坐了一會,決定還是上床繼續再睡。
可他睡下沒多久,便又再次被可怕的夢境給驚醒過來。
如是三番之後,天便也大亮了。
夜晚睡眠不好,東方賢出門的時候精神狀態便有些懨懨的,他那張本來就陰柔得讓人不舒服的臉,此刻更是陰沉如烏雲壓面的大海,儘管暴風雨還沒來,但那氣氛已壓抑得令人緊張害怕。
他出府的時候,習慣性的往四周望去,想要證實自己這些天的感覺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一直有人在四周監視;不過他這一望,自然也跟往常一樣,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他皺著眉頭,默默往戶部所在方向走去。卻總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蹤他,但他欲回頭揪出跟蹤之人時,卻又什麼也看不到,身後空空如也,別說是個人,就連一片陰影也沒有。
他一路走去,這種感覺一直如影隨形;幾次下來之後,他開始對自己原本堅定的想法表示懷疑,也許他最近休息不好,大概真的出現幻覺了。
但這種情況,卻持續了一段時間,也沒有改變。東方賢日復日生活在緊張的情緒中,連脾氣也越發陰沉暴燥。
這一天,已經是他這不到十天已來,第三次在途中偶遇御史中丞。
東方賢陰沉著臉回到府,夫人知道他最近休息不好,便親自燉了些安神的湯水給他。
“賢兒,你最近憔悴得厲害,是不是在戶部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沒事,娘你不用擔心;你有空的話就多去綺香苑看看舞兒。”東方賢埋頭將湯水飲盡,聽聞夫人問話,略略蹙了蹙眉,習慣性的敷衍著夫人。
“唉,賢兒,舞兒她已經這樣了……娘以後只能靠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別出什麼事才好。”夫人不知為何,突然嘆起氣來,想著那個半瘋半傻的女兒,心下只覺堵得慌,“你若是有什麼事覺得不痛快,不如找個時間約耿家小姐出去遊樂一番?”
“散散心中悶氣,也多多增加你們倆的感情;依我看,日後你還是調離戶部,到別的地方任職好了,說不定到了別的地方,你就可以大展拳腳……”夫人慈和看著東方賢,關懷透著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
她以為東方賢最近的鬱悶不痛快,只是單純因為仕途不得志而已。
東方賢聽著她嘮叨,原本心裡便有些不耐煩;但聽了一會,他驀地心中一亮,這些日子因為那件事,他都忘了還有耿府,還有耿言暖那個人了;他可沒忘記他當初費心接近耿言暖的初衷,現在看來,是時候用上這張牌了。
“娘,你挑個時間去一趟耿府吧。”東方賢想了一下,握了握拳頭,似是下定決心般,“該和耿府商量商量將我和言暖的婚事給辦了。”
夫人聞言,立時驚喜莫名,歡喜道:“賢兒?你說真的?娘還以為你最近煩心,都沒心思想這成親的事呢。”
“娘,瞧把你激動得,我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東方賢略略扯著嘴角,乾笑了一下,“言暖和我情投意合,早日把她娶回家,我也早日安心。”
安心名正言順藉助耿原在吏部之力。
夫人哪知他心裡重重遮掩的心事,只當他是想通了,當下又歡喜地說了一會話,才出了富織院。
第二天,夫人便積極讓人備好隆重的禮物,然後登門到耿府拜訪耿原夫婦去。
東方賢原本以為他傍晚回府的時候,一定會聽到夫人帶回好訊息的。
然而,他卻意外發現,事情又一次偏離了他原本的預估。
“賢兒。”夫人看見他回來,臉上掩藏著欲言又止的神態,“娘想跟你說……”
東方賢看見她那猶豫的神色,當即心下一涼,聲音難免夾著幾分急燥道:“娘,有什麼事你直說吧,對兒子還用得著吞吞吐吐嗎?”
“賢兒,我今天一早就去過耿府了。”夫人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隨即跨進屋裡,在矮榻旁坐了下來,又喝了兩口茶潤過嗓子,才緩緩道:“耿夫人的意思……”
東方賢見狀,隨後也走進屋裡,在她對面坐下,眼角隨意瞟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