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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鋪天蓋地代表喜慶吉利的大紅,自府外的大街一直延續至府內每個角落。
在這黃昏獨自愁的傍晚,太子府卻反常地熱鬧如熾;府外嗩吶聲聲震天喧鬧;門前,鞭炮陣陣震耳欲聾。無數大官小吏腳步匆匆提著禮物一個勁往太子府搶著跑去。
來得早的官員站在門前看熱鬧,還交頭接耳低聲議論了起來。
“不知太子今天成親娶的是哪家姑娘?”
“對啊,之前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突然就說要納側妃了!”
“這時辰也忒奇怪了點,怎麼成親會選在傍晚的……”
“還有這禮儀,不是說納側妃嗎?我看著怎麼這排場比當年太子妃大婚的時候,還要隆重!”
“咳,他這通知也急,你看……我們選這禮物……”
“嘿嘿……”一眾官員聽聞這話,皆面色尷尬地訕訕笑了笑,對於實情,他們誰都心知肚明,他們這選禮物基本靠搶,誰搶得快,誰就能搶得貴重的禮;就像他們來祝賀參加喜宴一樣,都是靠搶,誰搶先來得快,誰這臉面就好看些。
當然,像現在這樣,選禮靠搶,參加喜宴也靠搶的事情,他們也是頭一回遇到;而對於像他們這種有身份的人來說,這種事情說出來畢竟不那麼好聽,所以眾人聽罷,皆緘默其口,以一笑帶過。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躂躂的馬蹄聲。
“大家快看,太子殿下親自迎新娘回來了。”
眾官員隨即往門外大街望去,只見一身喜慶紅裝的風絡,正意氣風發地騎在駿馬之上,俊儔而溫雅的臉龐洋溢著淡淡的微笑,那幽深眼眸流光萬千。
眾人隨著太子那詭譎目光往稍遠的地方望去,只見八人抬的花轎,正鮮明入目,看那儀仗,卻是迎娶太子妃才能用的轎輦。
眾官員的眼神立時縮了縮,奈何太子近在咫尺,他們唯有將這八掛的疑問給牢牢壓在心裡。
“請新郎踢轎門。”在太子那幽定的目光注視下,轎伕們十分有勁地將花轎抬到了太子府前,而喜娘更是不敢有絲毫遲疑,花轎還未停穩當,她便已急不可耐地高聲唱傳起來。
風絡眼眸略垂,輕身自馬背上一躍,修長俊儔的身影便已掠到了花轎前面。
長臂伸出,卻不是等待花轎裡的新娘子下轎牽手而進,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眾人驚大的眼珠中,忽然俯身,雙手往轎裡輕柔遞過,他再站直的時候,懷裡已多了一個窺不見容顏的,穿著大紅嫁衣的美嬌娘。
看熱鬧的眾人轟一聲興奮叫開了。
“啊,看見沒有,太子居然親手抱著新娘子進去……”
“不知這到底是誰家姑娘,竟能得太子如此疼愛……”
驚訝聲,議論聲,尖叫聲,無論是羨慕的還是妒忌的或是夾雜其他意味的聲音,音量雖然都不高,但卻聲聲無分軒至,全部傳入風絡耳裡,但他此刻卻全然沒有理會這些閒雜聲,而專心致志抱著懷裡那一抹嬌顏,大步流星般邁入喜堂裡。
一眾被突然通知前來參加喜宴的官員們,也隨著太子的腳步,鬨然進入到喜堂裡;待他們定睛看清坐在高堂之位的,竟然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而是太子的乳孃客氏時,眾人又再一次被眼前詭異的情景給驚到風中凌亂。
各種猜測之聲自然再度在人群裡難以遏止地響了起來。
太子目光淡淡流掠而過,直至進入到喜堂正中,他才將懷裡那被紅蓋頭嚴密遮住容貌的新娘給放下地來。
他眼睛一轉,凝掠了旁邊負責司儀的中年男人一眼,道:“開始吧。”
司儀立即清了清喉嚨,接著不緊不慢地高聲唱傳了起來:“一拜天地。”
隨著司儀聲音落下,眾人的目光十分自然落在喜堂正中一對新人身上。
卻見太子以左手挽著新娘腰際,然後兩人才跪了下去;跪下去的時候,還有人眼尖地發覺,新娘的姿勢十分僵硬,而且,在太子伏首叩頭的時候,新娘子除了雙膝著地之外,她全身都是直挺挺的,完全沒有要跪拜天地的意思。
這一詭異的情形,立時又為某些特別八掛的人增添了一筆新的談資。
司儀看著太子拜完天地,又十分體貼地扶起新娘,然後才開始繼續高聲唱傳:“二拜高堂。”
坐在高堂之位的上了乳孃客氏,蒼老面容上一直努力露著溫和慈祥歡喜的笑容,但若細心去看,便能發覺她雙肩一直在微微抖動不止;她眼睛裡更是掩飾不住那戰戰兢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