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意?還是有心?
就在她心思百轉的時刻裡,兩人以和局收了手。
東方語瞄了瞄二人,忽然道:“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一刻鐘後,東方語讓人分別端了藥給墨白與風絡。
墨白當然什麼也沒說,只是將藥吹涼,昂頭一口就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東方語在他漱過口後,很體貼的遞了裝著蜜餞的小盒子過去。
風絡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困惑道:“我為什麼也要喝藥?”
少女淡淡睨著他,笑吟吟開口,理所當然答:“為了你的腿啊!”
風絡側頭,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狠狠抽了抽嘴角,心下大發感慨:為什麼每次他在她面前撒謊,最後都落得自討苦吃的下場。
“太子殿下,快喝吧,藥涼了效力就會減退。”少女兩眼光芒閃動,微微透著莫名狡黠的興奮之意。
風絡被她看得緊,暗自咬牙忍了忍,忽地把頭一昂,也準備咕嚕咕嚕一口將藥喝盡。
然而,藥剛一入口,他忍不住當即“噗”一聲給噴出來。
“為什麼這個藥那麼苦?”
是他有生以來喝過最苦最難喝的。不止苦得可怕,苦中還散發著一股古怪的臭味,臭味中似乎又混著淡淡的猩氣,猩臭裡還摻著餿泔的味道。
實在是——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所學的知識竟是那麼蒼白淺薄。這一刻,他居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這碗藥的各種難以言明的味道。
少女湊近他手裡那碗黑汁盪漾的湯藥,用力聞了聞,半晌,抬眸,很正經問:“很苦嗎?苦就對了。苦口良藥嘛!”
“你沒聽過苦口良藥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嗎?快點喝吧,再不喝真要涼掉了。”
風絡皺著眉頭,捏著鼻子,將藥碗挪出老遠,驚恐道:“真的一定要喝嗎?”
少女用力點頭,“你也不想你腿上舊疾動不動就復發吧。不想的話,就喝,趕緊喝!”
風絡在她一再催促下,乾脆兩眼一閉,捏著鼻子,屏著氣,將那碗不知什麼味的、苦到骨子裡的湯藥給灌下了肚子。
灌下去之後,他聞著口腔與喉嚨裡那股怪味,胃部還陣陣泛酸,直想嘔吐出來。
少女見狀,連忙緊張道:“太子殿下,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啊!不然就白費了。還得重新再熬一碗,你還得再喝一次。”
也不知是她的殷殷叮嚀起了作用,還是她後面那句半帶威脅的話起了作用;風絡那喉頭一直泛湧的酸水,漸漸地竟然不再泛上來了。
可是,這時,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口腔苦得要命。
剛才墨白吃的東西他自然也是看見了的。雖然他不太喜歡甜食,但這種時候,他恨不往往喉嚨裡塞滿糖。
“我的蜜餞呢?”風絡理所當然的向眉宇華彩流溢的少女伸手。
“你?”少女嫣然笑著,眉眼仍舊那麼清亮明麗,但風絡無端就從她格外明亮的眼神裡看到一股森寒的氣息。她輕輕搖了搖頭,輕到風絡差點以為那是他眼花所產生的錯覺。
然而,少女接下來,自那張誘人的紅唇裡吐出來字字清晰的話,卻在瞬間將他從滿懷期待的雲端打入了萬丈冰冷深淵。
“你的藥性屬補,墨白的藥屬寒;所以他喝了藥後,可以吃蜜餞,但是你——不可以呢!不但不可以吃蜜餞,就連甜的東西也不可以吃,你要是真耐不住,可以用鹽水漱漱口,不過若要吃甜食,可一定得在兩個時辰後,為了你的腿,嗯,太子殿下,你辛苦點——熬著吧。”
苦吧苦吧!她可是特意讓藥鋪夥計給他加了十克黃連下去呢。除了黃連,還有十全大補的料子喲!
嘿嘿,她可是為了風絡後代著想,好歹她收了他一萬兩暫時花不出去的銀票,總不能讓東晟尊貴的太子殿下斷子絕孫。
至於用鹽水漱口,嘿嘿,風絡若是敢用,她擔保他一會一定會悔得腸子都發青。
風絡分明從她閃亮動人的眼眸裡看到了幸災樂禍的味道,想了想,果真令人給他弄了碗淡鹽水來漱口。
晚膳時刻到了,風絡在無限痛苦糾結裡,終於捱過了漫長的兩個時辰。他是萬分,不,是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如此期待過,能夠快點吃到甜食。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不過不是一碟碟色香味誘人的菜餚和一碗碗香軟的白米飯,而是一個大大的碟子裡,飯與菜混在了一塊;混在一塊就算了,風絡定睛一看,頓時滿心透著冰涼冰涼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