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開始害怕,怕他不為人知的勢力找到一一,怕他像對季家那般對待一一。
馮爺爺不這麼認為,他說雲晉言是他看著長大,應該……不會對一一動手……
隱隱中,馮爺爺對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卻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我與他爭執,堅決不肯讓雲晉言知道一一的存在,而讓一一出宮的計劃,也是一波三折。
雲晉言找我要過鳳印,我說小姐拿走了,回來時也未瞧見,他信了幾成我不知道,總之未再過多追問。其實,我將鳳印給了馮爺爺。
我猜想著,季府當年死忠不少,雖說被雲晉言一舉打壓,可總有一些殘餘才對,倘若拿著鳳印找到他們,必定願為季家出最後一份力。不求他們能有多大作為,只希望借他們之力,救出一一,照顧一一。畢竟,一一可以偷偷出宮,而我,出去只會連累一一。
馮爺爺為了一一不敢辭去官職,白日都要進太醫院,而尋找季家舊部又不可明目張膽,每次提及此事,馮爺爺便眉頭緊鎖,我只有輕聲安慰。
紅鸞殿大火之後,我的眼睛好似被灼傷一般,看著這個世界,沒了顏色,只有一片灰白。除了大紅,那抹在我眼前飄了十幾年的豔紅,那夜之後,我幾乎一刻不能離眼。
一一在冷宮,需要度日的物什,儘管郝公公說一切交給他,我知道那絕非易事,我最怕的,還是一一會被人發現。
無數個夜晚,連連不斷的夢魘,我夢到自己牽著少爺的手,對他說,我跟你走,少爺對著我溫暖地笑,如從前的日子一般,突地,頭顱掉了,帶著笑滾在地上,無聲無息,我的臉上是一片血紅。
我夢到小姐小鳥般奔到我身邊,拉著我嗔道,姚兒姚兒,我要你繡的帕子。我連連點頭,拉著小姐往房間走,她卻不動,我回頭,便見她癱軟在地上,下腹空蕩蕩,內臟流了一地,我的手上突然沾滿鮮血。
我夢到一一在我懷裡安穩地沉睡,不時做了美夢般淺淺地笑,陽光剛好照在臉上,左臉一個梨渦分外喜人,驀地,陽光被擋住,我抬頭,觸到雲晉言陰冷的目光,手上空蕩蕩,一一被他奪去,高高舉起,狠狠砸在地上,濺了我一身血。
我後悔三年前未隨少爺一同離開,或許那樣,便逃過此次血災,我自責親手斷了小姐的命,讓她失去了活在這世界最後的希望,我厭惡自己沒有能力送一一出宮,反而要對他用毒,讓他活在棺材裡……
可這所有的情緒,我不敢外露。
記得那是小姐過世一年,夏日,陽光灼熱,到了夜晚,陰涼的風一陣陣。我剛剛看過一一,從冷宮裡出來,便見到雲晉言一人撐著身子歪在冷宮宮門口,瞬時腿都軟了幾分,逼著自己露出嘲諷的笑容:“皇上還敢來冷宮?”
雲晉言喝了很多酒,難得有意識迷糊的時候,看到我眼前一亮,居然一氣衝到我跟前,將我緊緊抱住:“你在這裡……果然在這裡……”
我頓時明白,這一身紅衣,他將我認作小姐了。
我未掙扎,未反駁。一一慢慢長大了,需要的東西越來越多,倘若馮爺爺找不到季家舊部,憑他一個院史,我一個宮女,如何送一一出宮?顧妍琳,殷奇,雲晉言,日日在眼前打轉的仇人,我恨。
靠在雲晉言懷裡,我學著小姐的聲調喊他,晉言。
那夜我一身紅衣被他撕得乾乾淨淨,那夜我學會虛偽地笑,那夜活了十五年的朱姚兒不復存在。
第二日,雲晉言不屑地看我,一聲不語。他離開後,我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許久不曾流淚的雙眼隱隱泛酸。
我成為後宮女子,季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從那以後宮中風聲不斷,有人說我因為小姐得寵,皇上愛屋及烏,也有人說季家一事因我立了大功,才得蒙聖寵。
其實,所謂的聖寵,不過是個笑話。
我讓雲晉言重修紅鸞殿,他同意了,改名桃夭殿。人前,我與他恩愛無比,他對我寵愛有加,人後,我與他冷語相向,他對我不置一顧。
他呆在桃夭殿的時間很多,卻從來不碰我,噩夢纏身猛然驚醒時,會發現他在一邊的矮榻上,看著我,兩眼卻是無神。
我知道他不喜歡顧妍琳,立她為妃,其中緣由,小姐與我分析過,他做出寵我的表象,也只是利用我罷了。
顧妍琳很聰明,卻萬萬猜不到我與雲晉言的關係,她試探著,一步步接近我,偶爾用些法子使我為難,我裝傻充愣地忍著,任由她挑撥我與為數不多的嬪妃之間的關係,直到有一次,我意識到她想殺我。
壓抑許久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