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盧惠點點頭。“是的,昨天我做了登記,定的今天中午11點。”
“好的。”女孩遞過紙杯,又拿過一本雜誌。“您先喝點水,再等一個人,咱們就開始。”
還要等人?盧惠看了看錶,也許女孩看出了她微皺的眉頭,馬上解釋道:“一個估計已經到大廈底下了,另一個堵車,應該很快也會到的。”
看到女孩獻媚般的笑容,盧惠還能說什麼呢?等吧,反正下午一點上班。說實話,對於今天這個調查會,她不是很自信,平時幾乎不化妝,護膚品也只侷限於大寶,鬱美淨之類,因為價格的昂貴,對於那些名牌護膚品她從沒關注過,可是那一百元的酬勞實在是誘人啊!她看到手中的雜誌正是時尚週刊,上面充斥著各種化妝品廣告。正好可以惡補一下啊,省的一會孤陋寡聞的鬧出什麼笑話。盧惠邊這麼想著邊舉起書看起來。
厚重的雜誌印刷精美,全部是彩頁。她習慣性地翻到封底尋找價格。20元!盧惠撇了一下嘴,20元可以買件上衣了。或是40天的北晚或法晚報紙。同樣是紙,同樣可以帶給人資訊 ,但是目的是如此的不同。
“我來了,二環堵車!”一個高個子女孩出現在門口,她的聲音高亢響亮,從說話就知道她是個爽朗透徹的女孩子。
矮個女孩一見到她,馬上把她拉過去,低聲說道:“怎麼又遲到啊?幾個客戶都來了,就等你了。樣品帶來了沒有啊?”
高個女孩不耐煩地回答:“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樣品帶來了,還多帶了幾瓶,如果有要的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經理不是說了不能在調查會上賣嗎?人家會認為我們是打著推銷化妝品的名義而組織的調查會。”
正說著,一個身穿灰色職業裝戴眼鏡的女人走了進來。兩個人連忙散開。
“好了,人都到齊了!請坐裡面來吧,我們抓緊時間。”矮個女孩說到。
盧惠放下雜誌跟著她走進去,發現裡面已經坐了三個女人。女孩把她領到圓桌前,只見桌子上碼放著幾盤糖果,一共是六個座位,每個座位前的桌子上放著姓名牌。盧惠尋到自己的牌子前坐下,她注意到她們的名字依次是:汪涵、馬妮麗、秦玫、顧秀敏、艾嘉。
盧惠是2歲從河北唐山來到北京的。1976年的大地震使她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救援人員把她從一片廢墟中挖出來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幸好她的父母及時用一個木頭炕桌蓋住她,石塊砸下來時她沒有受傷,只是把她擠在石頭縫隙中,又渴又餓的暈厥過去。當她被人從亂石中抱出時,她看到了那最熟悉不過的手在離她不遠的石堆中,想要抓住什麼似的頑強地向外伸著,腕子上還繫著紅皮筋。每天晚上,媽媽都會給她梳頭,然後把皮筋套在手腕上。她最喜歡媽媽給自己梳小辮,媽媽的手好柔軟,扎的小辮又好看,有一次還紮了六個小辮,惹得同院的小夥伴們羨慕不已。可是,現在那隻手已變得嚇人的青紫僵硬,陌生而可怕,她用盡全身力氣尖叫著。
雖然她對那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但是那隻套著紅皮筋的手卻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對於母親的懷念也僅限於這個畫面——一隻頑強掙扎的手。
後來的幾天,也許是上天為了掩蓋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一場大雨下了幾天幾夜,試圖沖刷掉血腥與腐臭。盧惠就在那幾天得了肺炎,差點死掉,幸虧一個老奶奶細心的照料,她才活了下來。老奶奶在照顧她的同時還在廢墟邊揀到一個五、六歲的男孩,當時他坐在自家倒塌的房子前哭著,他的父母也被壓在了下面,要不是因為晚上他偷吃了沒洗乾淨的黃瓜而鬧肚子跑出來上廁所,那也會象他父母那樣在睡夢中就死在自己的床上。
老奶奶帶著兩個孩子竟然從河北沿著鐵路走到了北京。她姓盧,於是就給兩個孩子重新起了名字,男孩叫盧偉,女孩叫盧惠,用來紀念他們如草般飄零的命運。
她們一路乞討來到了北京投靠親戚,在盧惠的印象中,她沒有見過盧奶奶的親人。她們最初來到北京是住在火車站附近一個橋洞下,用破木板與塑膠布搭建了一個窩棚,三個人相依為命。後來盧奶奶找到一個在車站旅館打雜的工作,兩個可憐的孩子才吃上飽飯。但是,這種日子也沒能過多久。因為勞累,盧奶奶患上了肺結核,醫生診斷疾病處於活動期,具有很強的傳染性。盧奶奶被旅館辭退,不久就去世了。兩個孩子又成了無依無靠的野草。直到有一天,一個自稱是盧奶奶侄子的人出現,他們才停止了漂泊的歷程。
洪庭遠就是把他們帶回家的人。 。 想看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