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苦惱成什麼樣子了,甚至一些想不開的,為清白受損而尋死以護名節,也不是沒有。
好在,那天的事情,雖然處理的不夠妥當,可當時都只是些下人在,世子爺又嚴令封了口,應該不會對小姐的聲譽有太大的損傷。
惜竹不知道,衛臨瀟不在意,一方面是作為一個曾在極為開放的世界生活過的人,即使她十分努力的在遵守這個社會的一些行為準則,但骨子裡對這種在治病的情況下,被人看了後背的事情並不怎麼介意。二來,她也並不擔心因為這件事影響了自己的婚姻,嫁不嫁於她而言,實在無所謂,何況,她還可能不得不嫁。
因傷口癒合的極好,也不必再抱扎,清理換藥後,衛臨瀟換了身柔軟的貼身褻衣,去淨房子洗漱了一翻,累了一天,實在是覺得乏了,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衛臨瀟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床。去淨房洗漱完畢,用了早點。外間已被收拾的極為整潔明亮。
花瓶裡插著新鮮的梅花,長案書桌上,黑檀木的博古架上,臨窗的花架上。分別用青花瓷鳳首大口瓶,遼綠釉鳳首瓶,琺琅彩蘭竹紋梅瓶裝著。
雙面繡牡丹圖屏風兩邊的蘭花長葉,被水洗的碧綠透亮,配著豔紅富麗的牡丹圖,華麗而清雅。
雕花的羅漢床上,整齊的疊放著蔥綠底白梔花紋的綢面溥被。
羅漢閒前離腳踏不遠的兩邊,各放了一盆碳火。衛臨塵穿著件白綢底繡山水圖紋的綿袍,腰繫一條兩寸寬黑底描銀邊的腰帶,金冠玉簪,溫潤如玉,正歪在羅漢床的大迎枕上看書。
面南開著幾扇窗,陽光照過窗外,照在被水洗的清可鑑人的青磚地面上,一室的明麗溫暖,幽香怡人。
衛臨瀟剛一走出來,呼吸了下晨間清人心脾的空氣,昨日的疲憊陰鬱,剛起床時候的庸倦昏腫,都一掃而空。不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見衛臨瀟過來,衛臨塵放下書,下了床,同惜竹一起小心的攙扶上衛臨瀟坐上去。守在一邊的小麥就蹲下幫著她脫了軟底鞋。臨塵把迎枕放的舒服些,讓她靠上去,惜竹又拉了被子幫她蓋上腿。
“怎麼一大早就來了?今天沒什麼事?”衛臨瀟擇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著,笑著問臨塵。
“同父親下了會棋,他要處理書信,我閒著無事,就來看你了。”
“去看過母親了?”
衛臨塵見她問到母親,便轉頭又重新翻起原本看著的書,聲音就慷懶下來,一邊看著書,一邊閒閒答道:“去看過了,還好。”
什麼叫還好?這樣明顯的敷衍。
小時候候也是這樣,雖然不去學堂的時候,整日粘著她,可一個不高興了,你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就不再理你,也不生氣發火,問什麼,都嗯呀的應著,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偏生不再看你一眼。
都這麼大的人了,本以為大營裡呆了兩年,總會好些了,卻不想還是一樣。
衛臨瀟不禁失笑,就問他:“看的什麼書?”
衛臨塵梭了她一眼。明明是她每日放在枕邊隨手可以拿的書,卻問他看的是什麼?
見他不答,雖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卻也知道不用理他,過一會兒他自己就會好的,便叫了素妗至書櫃上拿了本《史記》過來,靠著鬆軟的迎枕,一邊喝茶,一邊隨手翻著。
陽光明媚,不時有房簷上的冰凌在陽光下消融落地的清脆聲。
日子無風,天穿湛藍。
歲月靜好。
且有這世上最愛的親人伴在身邊。若是就在這樣的富貴安寧裡終止一身,該是怎樣的幸運的一生?衛臨瀟心下感嘆。
就想起前世,曾經有人對她說過,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活著,日常的生活始終是在繼續的,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卻說出了生命本質的一地荒涼。
靜了半日,衛臨塵看了會兒書,到底安耐不住,索性丟了書,含笑問道:“我可是你親弟弟?”
這叫什麼話?衛臨瀟一挑眉。細長的鳳眼佯裝含怒的瞟了他一眼。
“我既是你親弟弟,一大早過來,你就不問聲我早膳用了沒?餓了沒?”
“你早上沒有用膳就過來了?母親她……”
估計他也不願陪著母親在她院裡用早餐的。就算是吃,大概也是草草吃了些。男孩子十六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餐尤其重要。語氣裡就真的有點生氣,“你就不曉得自己問沈媽媽要?”
衛臨塵見她真氣了,就坐了起來,隔著如意案几,涎笑著叫了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