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嗖嗖風聲,佑兒緊緊抱住姐姐嚇得面如土色,紫嫣只覺得刀傷痠痛,黏稠的血順了指縫溢位。
“郡主!殿下!你怎麼樣,你忍忍,停車!馭!”仇婆婆慌得荒唐地喊那騾子停下,拉車的騾子受驚嚇飛奔疾走,向夜色茫茫的密林深處衝去。
樹蔭如蓋,遮天蔽日,紫嫣只覺得車在顛簸,身子磕磕碰碰難以坐穩。
不知跑了多少時候,只聽到深林中啾啾的鳥鳴,騾車終於緩緩停下。
祖孫三人抱在一處瑟縮發抖,仇婆婆定定神撕心裂肺地哭喊:“郡主!郡主!你醒醒,你一定要醒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婆子隨你去地下見太子和老皇爺也罷,只是小皇孫如何立身?老皇爺死不瞑目!”
紫嫣昏昏沉沉,依約聽到弟弟的啜泣,婆婆的哭喊,嗓子發甜,周身無力。她不敢挪動,心想自己怕就要一死了,只是不甘心。
悲悲慼慼的哭聲,窗外松風似也為她哭泣,紫嫣在想,難道自己死去了?
可憐她孤女飄零天地,死的時候還死在了荒郊野嶺,還不得恢復女兒身。她沒有等到嫁人,沒有等到親人為她高綰起髮髻,就要過早的凋零。
一陣傷感,她聽到弟弟楊佑在身邊的啜泣聲,那聲音本是抽抽噎噎的很低,不時淒厲的變作高聲,大哭起來。
她無力睜眼,只喃喃說:“佑兒,姐姐……”
隱隱有些念頭泛上心頭,似乎從見到楊佑第一面時,佑兒就沒見過她的女兒裝束,真是難為佑兒,相逢是這個樣子。她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是說她的個頭生下就大孿生弟弟佑兒一截,所以總似比楊佑大許多。小時候一處玩,她總似大姐姐,佑兒就如小弟弟一樣被她庇護。尤其是庶母的子女欺負佑兒時,她會挺身而出。其實她只比弟弟大半天。
紫嫣微睜開眼,那不過是一條細微的縫隙,景象都在淚光中模糊,她聽到婆婆哭聲時,婆婆邊哭邊在問:“小主兒呀,有什麼話你還是快對皇太孫講,不要辜負了老皇爺臨終的重託,小主兒,以防萬一,老奴也不想小主兒有事。”
但那哭泣的聲音入耳令她心碎:“姐姐,姐姐,你醒醒!”
紫嫣蠕動唇,心想趁了自己還有一口氣在,是否該將那深藏心中的秘密趁此機會告訴給仇婆婆和佑兒,那枚皇祖母生前珍愛的木簪,軒轅臺,啟天井,她知道的一切,還有小爺爺~~
斂斂神,正欲開口,眼前掠過一絲異光般,她開口喃喃道:“佑兒,你靠近些,姐姐有話~~告訴~~你~”
又是佑兒突如其來的一聲嘶啞的哭音,紫嫣那一縷餘光偏巧就見到仇婆婆的手在佑兒大腿上狠狠擰了一記。心一沉,一口血堵在了心頭,話又咽了回去,這莫名其妙的舉動令她頓時生疑。
她難道看錯了?仇婆婆為什麼要擰掐了佑兒讓他哭,難道佑兒的淚是情不由衷?還是仇婆婆怕她沒有聽到弟弟的哭聲而失望傷感?佑兒畢竟這些年同她分離,沒有感情。但另一種不祥侵襲心頭,莫非,其中有詐?她不敢再向下想,若是仇婆婆都背叛,她還能相信什麼人?但仇婆婆步步緊逼地催促她說出先皇遺詔的秘密,畢竟露出些馬腳。
紫嫣定下心想,楊佑難道是假的?那仇婆婆弄來個假佑兒在她奄奄一息時逼她對唯一的親人說出秘密,又是為何?仇婆婆是爹爹的奶孃,同爹爹情同母子,皇祖母獨孤皇后偏寵二叔,不喜歡爹爹,爹爹一直是奶孃仇婆婆帶大。如今,爹爹慘死,是被二叔害死,報仇的事情上,仇婆婆該是同自己一條心才對,這是為何?
屋外一陣吶喊聲,喧囂聲預示著追兵的到來,喊話聲傳來:“屋裡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圍,插翅難逃!速速那個小孽障,否則防火燒房子了!”
震驚之餘,仇婆婆慌得說:“郡主,這個房子後門面對後山旁一道河,有條船,我們速速劃了去逃命。小皇孫不能出事!郡主和小皇孫逃走,婆子留下,這夥人是京城來的。那個為首的人是京城越王楊素的手下,我認出了!”
紫嫣虛弱的說:“嫣兒走不掉,婆婆帶弟弟逃走吧!”
“可是,郡主……哎!也只得如此,想這夥人是為了小皇孫而來,定然不會加害郡主一女子。郡主呀,婆子去外面迴避周旋,你有何話,速速對皇太孫說來。”
“婆婆!”紫嫣喊了一聲,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道:“婆婆不是外人,聽聽無妨。”
紫嫣喊過佑兒在身邊,不等她開口,仇婆婆抽抽噎噎哭訴著:“郡主,郡主呀,這可怎麼辦?不是要老婆子的命嗎?郡主,你還有什麼要交代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