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幾道紫黑的傷滲出血珠,同白皙潤潔的面板對比更是觸目驚心。紫嫣不想北平王對這獨子如此的手狠無情,心裡對羅成的厭惡少了幾分,換之是同情。
媽子和小廝們忙得進進出出,無人理會她的到來,紫嫣就佇立一旁靜靜地遠觀。
羅成的身體抽搐,郎中正在清洗上藥,王妃撫弄著兒子的頭,羅成只伏在那裡一動不動,如一隻性情溫順的獸。
一名媽子端了銅盆從紫嫣身邊過,不小心同迎面來的一名小廝撞到一處,水溢位時,紫嫣才發現銅盆裡那粉紅色帶了血的水,漂浮的綢巾上滿是血漬。心驚肉跳,冷汗都要出來。北平王責打小王爺時她迴避在外,也不曾聽到小王爺的哭喊,卻不曾料到羅成傷得這麼重。
慕容媽媽吩咐丫鬟端下的小王爺貼身的衣物上都是血,紫嫣才愧疚和後悔,如果不是她多嘴幫了秦二哥捅破“閉氣功”的秘密,如果不是她們對祝家父女擂臺婚事的事情糾纏不清,或許羅成不會如此的悲慘,但若是她不說,無辜的是祝家姑娘,受罪的就是水瓢和那些替打的小廝。有時候公理和人情就是如此的纏不清。
王妃看到紫嫣,哭得紅腫的眼睛給她遞個眼色搖搖頭,示意她迴避。目光中沒有責怪,反多了些無奈。紫嫣知趣的退下,走到庭院時看到秦二哥正走來,手裡託著一個藥酒瓶。
“成兒怎麼樣了?”秦瓊問。
本以為秦二哥會先她而到,沒想到秦二哥來的遲了一步。
紫嫣搖搖頭,鼻頭一酸眼淚盈眶。
“姑爹下手是狠了些,行伍之人手中有些力度,表弟平日也過於嬌養,定然吃不消的。”秦瓊嘆息道。
紫嫣說:“我去廚間看看,為成兄弟熬些補血氣的湯。”
紫嫣同秦瓊再來到小王爺的寢殿時,四周靜悄悄的,坐在門口臺階上的水瓢眼神裡驚慌無助,見到紫嫣低聲說:“小主兒還是不要進去的好,王爺在裡面同小王爺講話。”
紫嫣同秦瓊面面相覷對視一眼,心想王爺果然憐惜兒子,過來看望小王爺了。
從窗邊向裡望去,幕帷低垂,小王爺羅成一身素白的羅衫鬆鬆的罩在身上,人靠在柱子邊低了頭,既沒有趴在床上養傷,也沒有絲毫受傷後撒嬌邀寵的樣子。令紫嫣都驚詫他傷得如此重,竟然還能支撐了站立起來。
北平王的背影對了紫嫣,他嘆氣說:“人說孩子都是病一場長大一些,看來這頓打沒有白挨,知道羞恥也懂了些禮數。”
“是,父王!”羅成的聲音沙啞低沉,垂了頭沒有看北平王。
“自家父子不必拘禮,躺下歇了吧。”北平王吩咐。
“父王在座,哪裡有兒子臥躺的規矩,兒子就這裡伺候著父王就是。”羅成的話語,異乎尋常的懂事,紫嫣都覺得詫異,想他身上的傷不知如何痛楚,如何咬牙周身瑟縮著強撐了在北平王面前肅立,該不是真被北平王一頓板子打丟了魂嚇到了?
北平王無奈的放柔語氣問:“可曾用了晚膳?”
羅成應了聲:“吃了碗粥糜,小菜。”
北平王微微點頭,放了些心勸慰:“你若早這般懂理明是非,為父的何苦打你?板子打在兒身,痛在為父的心頭,父王只你一個兒子,每打一下,也是心疼,只是你太過任性。”
上下打量羅成,伸手喊他到自己身邊,羅成卻立在遠處冷汗淋漓的說:“父王教訓的話,成兒記住了。”
“怎麼,還在同父王賭氣?知子莫若父,父王知道你是最好臉面,身上的痛還在其次,當了僕人和你表哥、子顏令你丟了臉面,你心頭不痛快。”北平王揣測著兒子的想法。
羅成依舊淡然道:“兒子不敢賭氣,父王教訓得是,成兒受了就是。”
北平王納罕的上下打量羅成,停停又說:“對你說過多少次不要養鷹,小小年紀,還單去養那塞北的海東青,那種鷹生性兇狠,竟然來啄咬父王,可見這種畜生嗜血成性,日後未必不會傷了主人。你若是喜歡鷹,下次父王去給你獵一隻回來。”
羅成沉默不語。
緩緩的,羅成的身子沿了身後依靠的柱子向下沉,北平王起身來攙他問了句:“成兒,疼得緊了?”
羅成卻堅強的提一口氣立起身,咬緊了牙搖搖頭。
見他在場反害得兒子不得養傷安歇,北平王無奈的笑笑道:“這脾氣,同父王年輕是一般無二,昔日父王年少也是調皮,沒有少吃過你外公的責打,還連累你舅父跟了受苦。呵呵呵呵。”
羅藝捋了鬍鬚摸摸兒子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