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看他吃東西是一種享受,他總是吃得沒煩沒惱,無憂無慮,樂天快活。她曾經也有心跟上他的腳步,但多年來的習慣改不了,也真的沒那麼大胃口。
她不想上樓,一上去又要吃。一雙腳自動的往側門庭院走。
清早醒來她大部分都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今天比過去兩天更嚴重,眯著眼睛避掉了大半刺眼光線,她在屋簷下坐著就打起盹來。
屋簷下襬了一組乘涼觀海用的戶外桌椅,她坐了其中一張。
萬香芹一雙眼睛從筆電螢幕上抬起來,直直盯著她瞧。她突然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兩手拄著雙腮,眯著眼,小頭顱搖搖晃晃。以為她要做什麼,原來是跑出來睡,視線裡完全沒有他的存在。
他一眼注意到她一頭長髮披散,髮絲隨風輕輕飄晃……他看著、看著,忽然關上螢幕起身,走進屋裡不久又出來。
她吹著海風,雖然有絲絲微微的冷意,但很舒服,正打算稍稍補個眠。突然,一把梳子在她頭皮上滑動,把她沉重的眼皮往上拉,大眼睛眨了眨,清醒過來——
“哎,別動啊。”他好不容易才梳順了一把頭髮,她這一動又亂了。
她手一滑,額頭差點親吻到桌面。被他的聲音嚇一跳,轉過頭去又被扯了回來,呆呆愣住。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啊?他什麼時候出現的?什麼時候多了把梳子……
他……在幫她綁頭髮?
“我、我自己綁就可以了。”他的手在她的頭皮上游走,一下子就把依附在她身上的瞌睡蟲全趕跑了。
“放心,我以前也留長髮,綁頭髮我很有經驗。”
她知道啊,怎麼會不知道他以前曾經是長髮……她盯著桌面,漲著紅紅的臉若有所思地說:“我也去把頭髮剪短好了。”
他抓著一把頭髮,手停了一下,心裡莫名地不快,扯了她一把,“剪什麼?沒我的同意不許剪。”
啊,為什麼她剪頭髮需要經過他的同意?小帝一怔,雙靨滾燙,臉漲得更紅,滿腹的疑問伴隨著一顆心臟亂跳,嘴巴一張,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已經又先開口。
“你要是剪成短髮,萬一哪天我帶你到猴園,我怕真的帶回一隻小猴子,把你留在那裡,那不是很尷尬嗎?”
瞪著桌面的銀色筆電,大眼睛裡流動的心慌慌意亂亂的光芒在瞬間打住,紅紅的臉皮淡去一層,剩下一抹粉暈。背對著他,她一臉快哭的表情。
拜託,尷尬的是她吧!他的意思是,她留長髮看起來只是像小猴子,他拉著馬尾巴還能把她認出來,如果她剪短頭髮,那一頭“短毛”在他眼裡就跟小猴子無異了……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十七歲少女好嗎?他不覺得他這些話已經嚴重傷害一顆十七歲純情少女的心了嗎……嗚,心情好複雜。她就喜歡他的直爽,安心他的無害,但……某方面,好像已經被他給捅一刀了。
“好,綁好了。”萬香芹把她拉起來,轉過身看了看,滿意的咧嘴笑了。
她眯起了眼,逼視陽光下那口燦爛的白牙,滿心的委屈頓時化作塵煙徹底消散,痴痴跟著笑了。
他忽然拉起她臉皮,捻捻指間的肉,眉頭微鎖,“還是不能太心急吧,才養了兩天不可能馬上有成果。”
成果?一把笑容被扯起,她呆呆望著他發怔。他又在想什麼了?
放開她,他轉而拉住她的手,一把拖上樓。
“差點忘了早上還沒餵你。”他喃喃自語。
她瞪著他的背和兩人交牽的手,腦袋已經有點暈,“……你說什麼?”
“哦,我說你還沒吃早餐。”
其實他說什麼,她根本沒有聽進去,只是望著他和她交疊的手,整個頭昏腦脹了。
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他除了找吃的幾乎都沒出門,常常抱著筆電敲得叩叩響,不知道在做什麼。
第一天住進來時他就說過了,他會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很忙,看到他和筆電為伍時,不要靠近他,不要和他說話。
她猜,他應該是在工作。只是不知道他是做哪一行的,神秘兮兮,不許她問。
小帝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隔著電視螢幕遠遠地看著他。
綿綿細雨飄了進來,她起身去把陽臺和窗戶都關上,身子稍稍抖了一下。雨一來,氣溫好像突然下降了,有感覺今天比較冷。
她望著他。他穿著薄薄的黑色長衫,休閒短褲,在靠近書櫃的角落,放有一張和式桌,筆電擱在上面,他正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