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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了呼吸,任世晏拿著茶杯的手在微微顫抖,停了一會兒,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房間裡一時安靜得可怕,可以清楚地聽見空調執行的聲音。

“那一段時間,家裡的氣氛很沉悶,我們都只是在你面前強顏歡笑。我以為她還是不想原諒我,不免想到,我已經掉進泥沼裡,沒權利再要求什麼。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差點就答應了離婚。可是我不理解,這次她怎麼會願意將你的撫養權交給我。無論我問什麼,她都不肯多做解釋,如果我沒有無意中看到她吃的藥,再去查病歷,那我就是一個徹底的混蛋了。”

又一陣沉默後,任世晏重新開了口:“當然,我還是一個混蛋,這一點沒法改變了。我向你媽咪保證會和季方平斷絕關係,陪她好好治療,求她不要離婚。”

“這麼說,你並沒有做到你的保證。”

“是的,有差不多一乃乃時間,我確實沒跟季方平來往。不赴她的約會,不看她的來信,不接她的電話。然後,。面對你媽媽的病情,我很苦悶,甚至恐懼,一切又開始了……我沒什麼可辯解的。”

任苒不由自主地設想著,媽媽是什麼時候再度知道這一事實呢?她的病情越來越沉重,是不是已經沒有餘力再去計較丈夫的背叛?想到母親病痛中的絕望,她低下頭,一時喉頭哽咽地說不出話了。

“我沒惡劣到一心等你媽媽去世,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小苒,如果可能,我甚至願意拿我的健康去挽回她的生命。”

“是不是對男人來講,確實可以做到同時愛兩個人,又或者說,性和愛是可以分開的?”

“關於感情的問題,我還是沒辦法給你正確的答案,我只能告訴你,我不夠有擔當。看著你媽媽一天天衰弱下去,我很害怕。跟季方平在一起,似乎可以放縱自己逃避現實。”

“媽媽知道後,說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說,到最後她看著我的眼神甚至是憐憫的。我想跟她悔過,說我再也不會那樣了。可是我知道我不配,我已經如此卑劣,哪裡還有資格藉著懺悔減輕自己良心上的譴責。如果你不在旁邊,她就一直看書,哪怕我坐在旁邊,她也不再看我。”

任苒當然記得,那段時間,她代媽媽一次又一次去圖書館,按她開的書單借回她要的書。她站起身,去臥室拿出那本《遠離塵囂》。任世晏接過去,眼睛中瞬間充滿沉重的傷痛,輕輕摩挲著陳舊的封皮。

“是的,她最後看的就是這本書。那天我在醫院,坐在病床邊,看她專注看書,我再也忍受不下去,奪下她的書,對她說,如果她願意罵我,我會好受一些。她仍然不看我,閉上眼睛說,可惜中國沒有安樂死,不然可以讓她讓我都早些解脫。那是她生病以後,唯一一次流露出她再也沒法忍受折磨了。”

任苒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關節用力到泛白。她記憶中的媽媽一直保持著鎮定,從沒有抱怨。當然,那只是媽媽努力在她面前表現得輕鬆,最大限度減輕她的恐懼。

“她說,不比懺悔了,她願意寬恕、原諒,把一切帶進墳墓,只希望女兒不要既失去媽媽,又失去對爸爸的尊重。她唯一不放心的人是你。那天她把存摺當著我的面交給你時,我知道,她已經徹底不再信任我了。我無地自容,後來獨自去醫院頂樓待了很久,把一包煙抽完才下來。”

哪怕是血肉至親,他們一家三口也受著各自的折磨。她母親靜靜等待著大限到來,她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恐懼與僥倖交替在腦海裡交戰;她父親受著良心的拷問,無力自拔。這樣痛苦的回憶,讓任苒心情沉重。

“她聞到我身上的煙味,終於對我說了幾天來唯一的一句話,別再抽菸了,女兒已經快沒了媽媽,不能再沒父親。我對自己說,不管怎麼樣,我都必須好好照顧好你,可是,這一點我也沒能做到。”

任苒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而落。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母親犧牲自己,隱忍恥辱,接受背叛與傷害,只為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和表面的幸福,她感激母親的同時,內心充滿了依戀、悔恨與矛盾的憤怒。她千百次設想過,媽媽如果選擇別的生活方式會怎麼樣,有時她甚至覺得,媽媽是把一份她承受不起的犧牲強加給了她,她為媽媽經歷的一切感到痛心。

而這一刻,聽完父親徹底的坦白,她終於理解了母親所有的心路歷程。

方菲不僅是一個母親,更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她有她的尊嚴,並沒有放棄原則而無條件犧牲。她太愛丈夫和女兒,以至於無法斷然割捨。也正是這份愛,讓她選擇最大限度保全女兒對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