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定鄉這數千潛淵衛,又怎麼會甘心受到一個小屁孩的控制?
按照常理,就算楚河再天才再妖孽,也是不得不聽從族長和家中長輩之令的。
這偏廳的會客室,佈置相當簡陋,一張屏風,幾張案桌,牆壁上掛著刀劍弓箭的裝飾,還有一幅三四尺長的地圖,是大同縣的地圖,相當的詳細,比鄧賈以前見到的地圖都要精細許多。
地圖旁邊是兩個木質書架,上面放滿竹簡書冊。
會客廳外也沒有人看守監視,鄧賈乾脆走到書架旁邊看了一下,發現都是很普通的竹簡和書卷,但數量極多,範圍極大極雜。
有啟蒙書冊,有詩詞歌賦選集,有天文地理,有蜀國人物風情,有儒家書文、名言名句等,更有關於武道、文道修煉的,甚至有工事、農事的方面的書冊。
書冊竹簡卷軸等,都不是普通百姓購置得起的,尤其是在大同縣這樣的偏野之地,就算楚家錢銀不缺,要收集如此多的,方方面面的書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看這些書冊的情況,並不是用來裝潢的,而是有人經常閱讀。
鄧賈有些奇怪,這些東西,正常來說是放在書房的,怎麼會放在會客室?
鄧賈當然不知道,這楚家大宅,是楚河的大本營,地方就這麼大,楚河的書房外人又不能隨意進入,這會客室,平時來的都是楚家親近之人,書冊留在這裡,是給這些人閱讀觀看。
楚河並不想下面的人大字都不識一個,留著這些書冊在會客室,也算是讓他們接觸一下文道。
另外,在不出門的情況下,瞭解三國之事,風土人情,書籍是最好的選擇,楚河自己就沒有少看這些辛苦收集起來的書冊。
正當鄧賈打算細看一下的時候,忽然便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他馬上回到案桌,臉上已經覆蓋倨傲之色,鼻孔朝天,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果然,楚河三人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楚河看了看這個穿著青色書生袍服,三角眼,臉頰清癯,尖下巴留著山羊鬍子,相貌有些尖酸刻薄的中年人,也沒有跟他磨蹭,冷聲說道:“你就是鄧青派來收取糧稅的?”
鄧賈也看著楚河,捋著鬍子說道:“鄙人鄧賈,在鄧典武大人門下做事,這一次正是前來常定鄉,收取大蜀糧稅。閣下又是何人?”
楚河並沒有回答,正是問道:“要收取多少糧稅?”
鄧賈臉色一正,卻是沒有了倨傲之色,打量著楚河道:“閣下年紀輕輕,卻是長得氣宇軒昂,莫非就是大同神童楚河楚潛淵?”
楚河愣了一下,想不到鄧賈一下子就轉變了態度,語氣也客氣,雖然他現在一副乾瘦的樣子,和氣宇軒昂根本不沾邊,但還真的不好拿捏什麼,只得捏著鼻子說道:“正是楚某。”
鄧賈馬上拱手說道:“早聽聞常定鄉楚潛淵乃是人中龍鳳,素有仁義之名,如今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至於收多少糧餉,鄉正大人以前曾是官府書吏,自然心中有數。”
楚文冷哼一聲:“秋收糧餉自是知道,可不是閣下說的十九萬石之數。”
鄧賈笑道:“那按照鄉正大人所言,該是多少?”
楚文正要說話,但陡然之間便想起什麼,卻是微微一哼的道:“糧餉多少,自有官府統籌計算,可不是楚某人說了算!”
鄧賈點了點頭:“如今叛匪作亂,流民肆虐,這糧稅肯定不能按照以往的慣例收取。”
“典武大人,也是大同縣出身,知道鄉民之苦,因此據理力爭,求得縣令大人和縣城大人的允許,七成收取糧稅,本該是二十四萬石。”
“縣令大人考慮到常定鄉楚家忠義,先前捐獻五萬石米糧,因此這二十四萬石賦稅,鄉正大人收取上來,便扣除之,只需要押送十九萬石米糧前去縣城便可。”
楚文一聽,心中頓時打了一個咯噔,終於知道鄧賈的意思了。
這分明是要把上半年的糧稅都一起收了!
這樣算來,十九萬石還真的不過分。
問題是上半年的時候,楚河還沒有回來,潛淵衛也沒有擴招,只護衛清河村的範圍,常定鄉各處,糧食產量低得可以,自己吃食都勉強,又哪裡來的米糧繳稅?
現在常定鄉乃至其它鄉有富餘的米糧賣給楚家,主要還是楚河剿匪清平諸鄉的功勞。
楚河來之前,本來以為這鄧賈囂張狂妄,自己狠狠打他的臉,然後便將他驅逐離去的,想不到鄧賈精明,說話有條有理,不給他發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