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準備破門而出。”我從善如流地發揮誠實的好習慣。
“你就那麼討厭與我共處一室?”
我老實道:“是不怎麼喜歡。”
展想墨手中的鞭子揮得響亮。
“其實是我擔心和你共處一室,孤男寡女壞了你的名聲。你可是京城二公子,粉絲多嘛!”我特別在“京城二公子”五個字上面咬了重音。
展想墨沉吟半晌,讚賞道:“你倒是挺有賤民的自覺。”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討厭你。”我平和地總結。
風聲呼嘯而過,在我話音剛落的瞬間橫掃——進了我旁邊堆積如山的雜物。清脆的木板斷裂聲傳來,隨之一些不明的冰涼水浪轟然噴出,劈頭蓋臉灌了我一身……
“噗……什麼東西,餿的!”我齜牙咧嘴地將嘴裡的液體噴出來,奇怪的味覺引得我的胃酸都有些蠢蠢欲動。
展想墨的方向也是水聲嘩嘩,聽了我的話,他明顯一愣。沉默了半晌,才遲疑著開口:“80年的上等男兒紅。”
……
男兒紅?酒!?
我默然。這味道跟硫酸一樣,這兒的人活得挺自虐的。
展想墨見我半天沒反應,嗤笑起來:“哼,也難怪你不知道。不過是個平民,平日必定沒有這等機會見識世面。”
我平和地問:“你知道這種味道的東西在我家鄉叫什麼嗎?”
展想墨不解:“叫什麼?”
“馬尿。”
……
長鞭風聲又起,我條件反射地抬手擋去。等了半天,一片寂靜。
“坐下吧,我懶得和你這麼一個賤民吵。”展想墨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聲音冷靜得好像兩個熟絡的朋友見面打招呼一樣。
我警惕地瞪向他的方向。眼睛已經差不多習慣了黑暗,朦朧間可以看見他悠然自得坐在某個木桶上的輪廓。修長的身型略顯單薄,但絲毫沒有羸弱的感覺。鑑於他手上那條長鞭殺傷力太強,我儘可能挪到了離他最遠地方。
展想墨好像沒有察覺我的小動作,自顧自地說話:“你挺特別的。”
我眨眨眼,這算是誇獎嗎?
“想我展想墨聲名在外,四處遊覽,見識過那麼多女子。唯獨你一個,如此的粗俗、無恥、不怕死活。”
……
我自動把以上形容詞羅列為優點。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展想墨突然一臉嚴肅,說話也語氣凝重起來。
我的心臟強而有力地跳了一拍。
“你是當真覺得我長得醜嗎?”
我的心臟於是跳得更有力了。
說覺得他醜,那是假的。自從視覺恢復正常,給我最大沖擊的就是展想墨和曾少離的長相——所謂從地獄跳到天堂也莫過如此。
但要我說不覺得,那也是假的。看慣了他千瘡百孔的臉上一條黑毛得瑟地抖,現在換上了一臉妖豔邪魅——說真的,我看得挺崩潰。
副作用是在太大了……
展想墨把我的沉默理解為認同,冷哼一聲,殺氣開始洩露。
我一抹臉:“我覺得你長得太好看了!”
“閉嘴!這等虛偽之話你以為我會信嗎?”展想墨低聲怒斥。
嘆一口氣,我突然發現人想要說實話也挺難的。
氣氛一時有點凝固。身上涼颼颼的,跟硫酸差不多味道的“男兒紅”淋在身上,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餿了,鼻子尤其難受。
為了分散一下嗅覺的注意力,我決定把小九的問題翻出來討論一下:“我說,小九真的是你派人抓走的?”
展想墨火氣突然上來了:“就是我派人抓的!如何!?你不過是個賤民,還要責怪我不成!?”
我被他劈頭蓋臉噴了一臉口水,火氣也衝了上來:“你這人脾氣怎麼這麼爛!說話就好好說啊!吃火藥啦!?”
“你說我脾氣爛!?”展想墨的聲音猛然飈高了好幾個調。
“說的就是你!爛脾氣!醜八怪!巫婆——啊呸,巫公!”
狹小黑暗的屋子裡,我和展想墨咬牙切齒怒目對視,原本不算好的氣氛此刻更加惡劣了起來。無名的怒火充斥在周圍,“噼裡啪啦”閃著詭異的光芒。
展晴兒悠然自得地捧起杯子品了一口香茗,神清氣爽,心情愉悅。一旁的言笑心不在焉地轉著茶杯,視線總忍不住往庭院方向瞄去,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
曾少離匆忙回到客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