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夜受的內傷發了。
受了整整一天的刑,他始終未發一語,如果不是接受過專門的抗刑訊學習,他真的未必能捱得過去。這不是誇大其詞,進了六扇門,不死都要脫層皮。多少人在三木之下只求速死,寧願認下自己沒有做過的罪行,好躲過那些令人生不如死的酷刑?
鬆開拳頭,內腑中的絞痛緩緩散去,燕歌滿頭大汗輕輕呼著氣。手掌攤在眼前,十根手指都是鮮血淋漓,這是被竹籤釘的。燕歌的強硬,讓警察廳裡的老吏都為之咂舌,他們還從未見過在老虎凳上能一言不發的主。不過也正是這樣,讓他少吃了不少苦頭,因為負責刑訊的警察明白,給這種人上刑已是毫無意義。
自己真的能熬到軍方來人麼?
燕歌心裡忽然閃過一絲懷疑,他真的不能確定這件事。自己身陷牢籠,以張宏生的勢力想在牢裡害死自己算不得什麼難事,他既然敢槍殺父親,未必就不會在這裡除掉自己。如若在軍方的人到來之前,自己便身死獄中,那身上的大仇該怎麼辦?
精鋼打製的手銬緊緊禁錮著雙手,兩個手銬間一根鐵鏈連著,鐵鏈長不過一尺有餘,既能讓雙手活動,又不會太方便自如。燕歌用力掙了掙,手銬“嘩啦”聲響卻巍然不動,這不是他能夠掙開的。
瞟了對面床鋪緊張看著這邊的兩人一眼,燕歌重新閉上眼,他需要思考一下,如果軍方的人沒有出現,自己該怎樣逃出困境。到了這種境地,他絲毫沒有感到後悔,只要能讓父親安心,別說是一件事,便是十件百件,他都是願意做的。
父親……兒子該怎麼辦?
燕歌嘆了口氣,心中悲痛臉上卻是一絲都瞧不出。
逃獄麼?怎麼逃?
燕歌心裡很掙扎,他很期望能夠堂堂正正的走出這座監獄,但是理智又告訴自己,這近乎不可能。想要報得殺父之仇,只能依靠自己,別人終究是靠不住的。他真的願意去相信帝國法律,願意相信人間還有公義,可他不敢相信,真正能夠相信的,除了自己的拳頭再無其他。
“哐當!”牢房外一聲不大的聲響,卻引起走道兩側諸多監牢裡犯人們的警覺。這個時間段是睡覺的時候,牢門此時開啟太反常了,一般這個點鐘開門,通常都沒有好事情發生。
幾雙皮靴踩著地面的聲音迴響在幽深的通道之內,犯人們齊齊睜開眼,望著鋼筋鐵柵之外。三個獄警手持電棒表情嚴肅路過,卻沒有巡視的慾望,徑直向內走去。
“27號,就是這裡了。”為首警察確認一下號房,手裡警棍敲了敲27號牢房的鐵門:“33145,起來!”
“燕老大,叫你呢!”燕歌尚未醒過神來,對面的室友小聲提醒道。
“哦?”燕歌轉頭,電筒照射出得強光籠在他臉上。
“33145,快點,要我進去請你出來?”警察厲喝。
燕歌這才確認,這幫警察找的真是自己,剛剛入獄的他,對這種只喊編號不叫名字的做法,還有一些不適應。一邊想著這幾人的來意,一邊翻身坐起,蹬上拘留所發的塑膠拖鞋,燕歌慢慢走到門邊:“警官,找我有事?”
“嗯,給你換個房間,”為首的警察掏出鑰匙開啟鎖,“嘩啦”拽開鐵柵欄,露出一個容得一人出門的口子:“出來吧,給你換個清淨點的地方,算你小子運氣不錯。”說著便往後退了一步,三個警察隱隱將口子圍住,手指尖都按在警棍的電擊開關上,只要犯人有半點不對,便要捅過去。對待這種需要上雙銬的重刑犯,沒有人敢掉以輕心,這種在沒有審判之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人,無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27號牢房的人們都是醒了,見這場面無不咄咄稱奇,換號房不是什麼怪事,這三更半夜換號房,可真就是怪事了。不過沒有人會發表意見,這種死刑犯早走早好,省的白天夜裡都不得安生。
“嘩啦,嘩啦”腳鐐拖地的聲響逐漸遠去,迅猛龍長長出了口氣,向一旁的小弟努努嘴。小弟連忙走到門前,貼著冰冷的鋼筋張望著燕歌的去向,直到遠遠“哐當”牢門關閉聲響,這才小跑回來。
“龍哥,關到最頭上那間去了……”說話間,小弟的臉色有些發白,就連迅猛龍都聞之變色。
“你是說那間?”
“嗯,那間!”小弟肯定的點點頭,那間牢房是單獨自成體系的一間,和其餘的牢房都不挨著,更是第二拘留所裡犯人們最忌諱提到的地方,因為在這兩三年間,只要是進了那裡的人,最後都是用擔架蓋著臉抬出去的,沒有一個例外。
“那間……”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