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半天,他最想問的也就是現在這一句。
劉冕深吸了一口氣,拱起手來拜道:“在下有一個建議,或許就如同當日的諫言一般逆耳。不知道李六叔願不願聽?”
“說。”李賢斬釘截鐵,“這回一定聽。”
劉冕鄭重一拜,說道:“在下斗膽,請求李六叔主動上表朝廷,痛心疾首誠心悔悟,並強烈擁護支援皇帝、皇后與朝廷新立的諸君。同時,最重要的是:堅決表明自己的立場,是與皇后站在一邊。”
“這!……”不出所料,李賢的眉頭頓時皺起,面露難色,“天官,莫非你也相信我當真謀反?”
“那李六叔是否相信在下真的殺了明崇儼?”劉冕反問。
“當然不信!”李賢一拍額頭,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母后自然心知肚明我沒有謀反,如今卻主動悔悟認錯,也算是給了她臺階可下。這不僅能了卻她的心病,也能讓她不必再面對世人的指責詬病,和那些擁李老臣們的詰難敵視。如此一來,將大大的有益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緩和。這個建議非常之好。我縱然有一千個不甘一萬個不情願,這份上表也必須遞到母后跟前。天官,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的冷靜和睿智,難得、佩服!”
“不敢。李六叔當真謬讚,折煞晚輩了!”劉冕長吁一口氣,面露笑容。
劉冕的心裡,有著更深層的一連貫計劃。
一步步來。首先讓李賢表明立場主動示弱服軟。伸手不打笑臉人,做兒子的都這般低身下氣但求保住小命了,武則天還能辣手殺子?李賢獲罪的根源,在於他與武則天的政治立場對立。如今主動投誠,武則天還不欣然歡迎?
誠然,精明如武則天,肯定一時不會相信李賢這麼快就醒悟了,就會既往不就。但是,這至少就有了迴旋的餘地。有迴旋,她就不會急著要斬草除根。畢竟是親生骨肉,李賢又不是大奸大惡令人恨絕之輩,如若沒有根本利益上的衝突或是鮮明的政治需要,武則天又何苦喪心病狂的虎毒食子?
這樣一來,至少可以爭取到時間,再去積極斡旋。只要李賢能在立場上主動朝武則天靠攏,慢慢消除她的敵意,就有辦法留得有用之身。待時機成熟……再來個驚天裂地的——李賢率先上表,堅決擁護武則天稱帝!
我就不信了,武則天還能動手來殺李賢!
那麼,我劉冕的小命,也就能保住了。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20章 隱伏山林
李賢人如其名,賢能,而且厚道、誠實。 但這並不代表他傻。
那一份上表,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是家書,寫得言辭諄諄、情真意切,字裡行間都洋溢著濃濃的親情味道。他痛心疾首的認罪、悔過,對武后表達出徹底的俯首帖耳與惟命是從。一個膽懦、怕死又急於投誠的乖兒子,被他三言兩語刻畫得淋漓盡致。
李賢並不避諱,將這份上表也給劉冕看了。劉冕只有一個感覺:人才。
劉冕揣著這份救命符一般的上表,去了一趟州城找到刺史湯燦,拜託他將上表從驛站寄了出去。這樣的事情,湯燦是最樂意幫忙的。假若朝廷開釋了李賢,對他來說或許會有些好處,畢竟他在巴州這一畝三分地裡,是給李賢幫過忙的。
於是,湯燦對李賢劉冕等人更加客氣了。為了表達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湯燦還特意動用刺史府公用經費,將李賢的囚居大肆修繕了一番。
與其說是修繕,還不如說是重建。一棟高柃斗拱的大瓦房,成了李賢等人的新居所。劉冕也不必再承受屋漏偏逢連夜雨之苦了,住進了一間正室裡,非常的舒服。
於是,機巧圓滑的湯燦趁李賢上表的當口,將這一件‘政績’上報,有意無意的討好了一下朝廷與皇帝皇后。
要想做官,先要會做人。劉冕從湯燦這個俗吏身上,也著實學到了不少實用的官場套路。
道路艱難,這上表一時半會兒到不了長安。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兩月時間。劉冕與李賢,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李賢說了,‘與’特務機構‘,來俊臣等人純屬鷹犬。那裡的案子只有一種判法:一切以武后的需要為出發點;偶爾也會被來俊臣等人狗膽包天的以權謀私,或是消除異己。
所以,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瞭解政治環境,縱然將那本《唐律疏議》背得天花亂綴,也照樣會渾渾噩噩,著了道兒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對此,劉冕只有一個感覺:古人就蠢嗎?有這種念頭的人,才是真蠢。政治,當真是博大精深。這當中的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