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能守著也能鬆手的勇氣是時間沉澱下來的,我仰頭望著樹葉後的藍天,一時有很多話哽在喉間。十指交叉的手似乎要抓著什麼,指甲緊挨著掌肉,微微的刺痛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抽象的夢境。再荒唐也是人生。
“只要確定你還活著,我回去後也能了無牽掛地走自己路去。子蒼那個糊塗鬼還是死抱著相機不鬆手,至於小啟那個死小子天天跑到你病床前威脅你不起來就是罪人,我還真看不出來誰能比他們爺倆過得更充實的。”明洛中指微曲地揚了一下手,一個瀟灑的打招呼動作,很無所謂地表示一切都沒問題。
只要你過得好無論在哪個地方,無論是否隔著時空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不是嗎?
我們相信彼此的選擇,也尊重對方決定的一切事情。所以明洛可以比誰都放手得快,只要確認我過得不錯也絕不會死拖著我回去。
我抱著膝安靜地坐著,明洛坐在突起的石堆前,樹枝撥弄幾顆炙燙髮紅的石頭,專注地看著小窯裡的火溫,對於這種風味獨特的烹飪方法駕輕就熟。比起考試,果然這種事有趣得多。
這裡也許沒有厚厚的布墊,沒有冰冷的原木地板,也沒有兩把紫砂壺五個小茶杯。但我卻有回到家裡那種安心的感覺。陽光碎碎斑斑從樹葉摔到我跟明洛身上,如果不是在獵人考試中,你會發現在這麼熙和的陽光下世界是如此寧靜。
這份靜謐被明洛打破,他突然甩手一顆石頭破開風聲刺向我們後方一棵大樹頂端,一群斑頭雀被驚到飛離枝椏,接著他冷冷地說:“滾。”
一個黑影跟隨著飛鳥離開樹枝,敏捷地越跳到另外一棵樹上快速遠遁。也只有此刻才能清楚地感受出安靜的戒備爾島上處處充滿陷阱,充滿獵人者的危險氣息。
明洛的表情明顯變了,那種懶洋洋的倦怠又回來,墨鏡後的眼睛裡多了種在狀態外的茫然。
我有些困惑地歪頭看他,腳邊的溪水緩流著,一尾小魚從水裡躍出,魚尾帶出美麗的水珠弧線,它也能感受到那一瞬間冰寒的殺氣?
“你們衝著誰來的?除了在軍艦島上那一關,倒是很難見到這麼多考生團結在一起。”明洛揮枝一撥小窯崩塌,所有裹了泥巴的食物都悶在火裡。然後他拍拍手上的土灰,對前面茂密的林子咧嘴一笑,笑得讓人有說不出的心寒。“想要什麼?七十九號,還是一號?”
我靜下心來聽,旁邊悶著食物的殘餘火焰還在吞噬著幹樹枝,微風招過樹梢的細微響聲都清楚地聽在耳裡。不過有沒有人藏著的呼吸聲之類的,就我這平常的聽力實在愛莫無助。
“藏著沒有用哦,再不出來我就要過去了。信不信無論你們全部人怎麼掙扎反抗,我都可以在一秒內殺掉所有的人。你們想讓我像那個四十四號的小丑那樣舔著舌頭,用撲克牌割斷你們的脖子血濺出大動脈,還是像三零一號那樣用釘子扎裂心臟,不然像十七號那個黑髮小子一樣將你們當垃圾,連手都不用動直接踩斷你們的脊骨慘嚎完蛋好嗎?”明洛語氣風輕雲淡,懶洋洋地走近林子,漫不經心的步調像死神爬上來招手般陰冷,讓人覺得他說得出做得到的可怕。
我伸手捂臉,明洛……你怎麼變態了?
“這樣都不出來?”明洛又轉身回來,神情轉變特別快,剛才是死神現在又變成正常人。他像是沒有招一樣很遺憾地重新坐下來,接著對我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史跋,手榴彈。”
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聽到旁邊某棵葉茂枝繁的大樹上有一個帶著倦懶的女聲應著,“是,老大。”這應聲剛落遠遠驟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好像是投擲出去的的炸彈很遠,當成不傷人的警告的示威行動。說是手榴彈並沒有飆出來殺傷力巨大的破片或者鋼彈,反倒是我只感受到一陣灼熱臉頰的勁風,頭髮被吹成海藻,似女鬼般張牙舞爪。
然後見近十來個考生不聲不響從密林裡冒出頭來,他們抓著帽子提著褲子東竄西跳,一秒都不用這裡除了空氣裡那種小型炸藥留下來的火辣氣味外,什麼都沒留下來。我甚至看到東巴也屁顛顛跟在別人身後跑,怎麼哪裡都能看到他的樣子。遠處還冒著濃煙,幾棵大樹緩緩傾倒下來。
“奇怪,就算要搶號碼牌這麼多人搶一個人也很不划算,他們怎麼都像是禿鷹圍著腐肉一樣聚過來?”明洛邊說邊用腳踩實還在冒著火氣的石頭,比起有沒有人來搶劫號碼牌,他更在乎食物熟不熟。
我想了想才鎮定地說:“大概是因為一號三分。”第三關的考官讓我選擇去留時就已經很明顯地暗示過,本屆試驗唯一的一號,一般來說唯一